柳府。
家母瓊娘心急如焚,俏麗的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昨晚柳永元出門之后,便一夜未歸,這是極其罕見的事情。
太醫(yī)署不比其他衙門,雖然有具體當值的時間,但往往有突如其來的事情,就需要隨時出診。
宮里有一大群貴人,神都還有眾多的王公貴族。
雖說太醫(yī)們是宮中御用,但皇室總會時不時對重臣施恩。
有些文臣武將立有功勛,便會被賜予太醫(yī)御診的恩賞。
太醫(yī)署也就那么些人,幾乎每天都會有太醫(yī)出診。
一些特別的人物,就必須太署丞甚至太署令親自出馬。
所以柳永元半夜離家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但整整一夜不歸,那就是極其罕見。
“夫人,夫人.....!”一名家仆急匆匆跑過來。
瓊娘立刻迎上,“是老爺回來了?”
“不....不是!”家譜氣喘吁吁道:“太醫(yī)署.....是太醫(yī)署來人了!”
瓊娘蹙起秀眉,沒好氣道:“太醫(yī)署來人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喘什么粗氣.....!”
柳永元在太醫(yī)署一人之下百人之上,除了太署令黃罡,太醫(yī)署其他人都只是柳永元的屬下,所以太醫(yī)署來人,根本用不著如此激動。
便在此時,卻見到兩名身著太醫(yī)署服飾的太醫(yī)快步過來。
當先一人人高馬大,山羊胡須,臉上多有黑斑,最為古怪的是,他的左眼分明是填充的假眼珠子,泛著碧光。
“太醫(yī)署醫(yī)正殷甲見過夫人!”碧眼人快步上前,隔著幾步,就對瓊娘恭敬行禮。
太醫(yī)署時不時就會有人登府,一個個對瓊娘也都是恭敬有加,瓊娘習以為常。
但瞧見對方異樣的眼珠子,瓊娘還是有些詫異。
不過她也知道,太醫(yī)院每年都會有人事變動,其中不乏許多稀奇古怪的人。
柳永元雖然是太署丞,卻也不可能將太醫(yī)署的情況都告知瓊娘。
“殷醫(yī)正,你是來見良人?”瓊娘蹙眉問道:“良人不在太醫(yī)署嗎?”
碧眼人恭敬道:“回夫人,太署丞不在太醫(yī)署,他正在給王爺診病。卑下是奉了太署丞的吩咐,前來取藥!”
“取藥?”瓊娘滿臉疑惑,“取什么藥?你們太醫(yī)署缺藥?”
碧眼人笑道:“太醫(yī)署不缺藥,王府也不缺藥,但缺太署丞自己研制的新藥!
“哦?”
“王爺?shù)那闆r有些嚴重。”碧眼人收起笑容,“大家束手無策,幸好太署丞說研制了新藥,非同尋常,應該可以應付王爺當下的病癥!
瓊娘也不好問是哪位王爺,蹙眉道:“良人可說是哪種藥?”
“太署丞說,見到夫人,只要說是最近研制的新藥,你就明白!北萄廴宋⒐碜,“具體什么藥,他沒有說明!
瓊娘俏臉微惱,“他讓你們?nèi)∷,卻不說清楚是什么藥.....!”
“情況緊急,太署丞可能是著急!北萄廴宋⑿Φ溃骸坝只蛘吣俏缎滤庍沒有取名字,太署丞也說不上來.....!”
瓊娘想了一下,才道:“你們等一下,我去藥房找一找!
“夫人,要不要我們一起前往?”
“不用!杯偰飺u頭道:“藥房是禁地,良人從不讓任何人前往!狈愿赖溃骸敖o兩位看茶!”
她也不多說,轉(zhuǎn)身扭著腰肢匆匆而去。
兩名太醫(yī)在堂內(nèi)等候,好一陣子過后,才見瓊娘回來,手里抱著一只木盒子,盒子上了鎖。
“良人應該是讓你們?nèi)∮么怂!杯偰飳⒛竞凶臃旁谧郎,“不過我也不能確定。良人今年也沒研制什么新藥,好像只有這個,但上了鎖.....!”
碧眼人向另一名太醫(yī)使了個眼色。
那太醫(yī)起身上前,邊走邊從懷里取出一副手套,將手套戴上之后,又取了一把匕首,小心翼翼撬開了鎖。
瓊娘顯出狐疑之色,問道:“你們太醫(yī)會隨身攜帶利器?”
“防身用!”碧眼人解釋道。
那太醫(yī)撬開鎖之后,極其小心地打開木盒子。
盒子之中,卻是用牛皮裹著東西。
“夫人,這新藥是太署丞自己單獨研制?”碧眼人見瓊娘一直盯著木盒子,突然開口詢問,將瓊娘的注意力引過來。
瓊娘點頭道:“他研制藥物,從來不會讓別人參與,都是自己親手制作!
“夫人應該也幫了忙吧?”碧眼人含笑道。
瓊娘道:“我怕他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幫他碾藥,順便幫忙熬出藥汁.....!”
“太署丞有夫人這樣的賢內(nèi)助,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北萄廴丝滟澋馈
此刻那名太醫(yī)卻已經(jīng)小心翼翼打開牛皮,里面裹著更小的一直木盒子。
太醫(yī)打開木盒子,里面卻是整整齊齊擺著十幾只小瓷瓶子。
“你們不是說很著急嗎?”瓊娘微有些警覺,問道:“良人所說的新藥應該就是這個,你們?yōu)楹我谶@里檢查?那邊不是很著急嗎?”
碧眼人不答反問道:“夫人,太署丞可對你說過,這新藥有什么作用?”
“沒有!杯偰飺u頭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要知道這個作甚?”
那太醫(yī)卻已經(jīng)關(guān)上木盒子,重新用牛皮包起來,小心翼翼放好,關(guān)上木箱子之后,才向碧眼人點點頭。
碧眼人這才起身,笑道:“夫人,我們先過去了,多謝!”
那太醫(yī)抱起木箱子,正要出門,卻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瓊娘扭頭看過去,只見院內(nèi)出現(xiàn)一群官差,腳步匆匆,竟然沒有經(jīng)過通報直接闖進府來。
碧眼人和抱著木盒子的太醫(yī)也不廢話,徑自出了門。
出門之后,腳步不停,與那群官差擦肩而過。
官差們都是扭頭看了看兩名太醫(yī)。
當先一人皮膚白皙,樣貌頗為俊朗,看著兩名匆匆走過去的太醫(yī),忽然道:“等一下!”
兩名太醫(yī)卻充耳不聞。
“攔住他們!”
眾官差立馬轉(zhuǎn)身,追過去。
但那兩名太醫(yī)身法卻極其了得,腳步本來就快,待得官差們追過去,兩人更是腳下如飛,瞬間將一眾官差甩在身后。
瓊娘一臉愕然。
兩名太醫(yī)登門取走新藥,她已經(jīng)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再見到這些官差出現(xiàn),甚至追拿那兩名太醫(yī),她就知道出了大事。
那兩名太醫(yī)的身份輕盈如云,速度奇快,普通的太醫(yī)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身法。
俊朗官員見到手下眾人追出去,這才扭頭看向瓊娘,問道:“那木箱子里是......?”
話沒說完,聲音嘎然而止,卻是死死盯著瓊娘的面龐。
“你們是哪里的差人?”瓊娘卻已經(jīng)急問道:“那兩名太醫(yī)......!”
但她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什么,抬起手臂,掩在胸脯前,秀眉蹙起。
因為她已經(jīng)看到,眼前這個皮膚白皙的官員正上下打量自己,目光甚至盯著自己胸脯沒有移開。
她不是年輕懵懂的小姑娘,自然能夠看出眼前這個男人眼中的貪欲。
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獵犬看到了獵物,充滿了興奮和欲望。
瓊娘抬臂擋胸的動作,顯然讓那官員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頓時站正身子,拱手道:“娘子可是太署丞的夫人?鄙人京兆府刑曹參軍事周興,見過夫人!”
他此刻倒顯得儒雅斯文,但因為方才的失態(tài),卻已經(jīng)讓瓊娘知道此人道貌岸然。
這時候她卻沒有心思去在意周興方才對自己的失禮,心下疑惑,這京兆府的人為何會找到柳家來。
“周大人,你們這是.....?”
“夫人不要害怕。”周興一副文質(zhì)彬彬的姿態(tài),柔聲道:“太署丞出了點事,京兆府擔心有人落井下石,所以我?guī)饲皝肀Wo。對了,夫人,剛才那兩名太醫(yī)取走何物?”
瓊娘卻已經(jīng)花容失色,“周大人,我家良人出了何事?他.....他不是在給王爺瞧病嗎?”
此刻卻已經(jīng)聽到柳府大門外傳來馬嘶聲,隨即又是急如驟雨的馬蹄聲。
周興扭頭回望,很快,就見幾名手下跑過來,一人道:“大人,跑了,他們....他們騎馬跑了.....!”
“一群蠢貨!”周興本來溫和的神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還不趕緊追,將他們帶走的東西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