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義兒軍統(tǒng)領(lǐng)吳雙匆匆趕到別駕府。
今日狼臺大典,昨天大都尉就被召去狼臺,出城之前,大都尉下令由別駕蔡森代為處理城中事務(wù)。
城中若有突發(fā)事件,都將由蔡森全權(quán)處理。
義兒軍是莫恒雁的親軍,吳雙是正兒八經(jīng)拜在莫恒雁腳下的義子,得到莫恒雁提攜,對莫恒雁也是忠心耿耿。
得到蔡森的傳召,吳雙立刻趕過來。
“見過別駕大人!”
蔡森卻是臉色凝重,迎上前,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吳統(tǒng)領(lǐng),出大事了!”
吳雙一怔。
“你可知右賢王這次前來云州,所為何事?”
吳雙道:“自然是主持狼臺大典!”
“錯了!辈躺瓝u頭道:“這只是幌子。右賢王前來云州,是親自調(diào)查山陰戰(zhàn)敗之事。”
吳雙詫異道:“那.....那又如何?不是骨都侯吃了敗仗嗎?”
“呼衍天都怎會擔(dān)責(zé)?”蔡森嘆道:“他們早就派人給右賢王送去密信,污蔑是大都尉勾結(jié)了梁國,與梁國串通設(shè)下圈套,這才導(dǎo)致呼衍天都慘敗于山陰城下。”
吳雙冷笑道:“此事我也知道。戰(zhàn)敗之后,大都尉就和我提及過,那幫塔靼人無能至極,攻不下一座縣城,卻想將責(zé)任都推到大都尉身上!
“確實如此!辈躺溃骸八杂屹t王此番才會親自趕來,就是要處理此事。”
吳雙皺眉道:“大人,你剛說出了大事,又是何意?”
“剛剛得到消息,狼臺大典出了天大的事情!辈躺嘈Φ溃骸坝屹t王已經(jīng)給大都尉定了罪,說大都尉勾結(jié)梁國,背叛了塔靼!”
吳雙駭然變色。
蔡森肅然道:“本官在狼臺安排了耳目,已經(jīng)確定大都尉被當(dāng)場拘捕。不出意外的話,右賢王已經(jīng)派人回城,接下來便要對義兒軍下手了!
“大人,消息可靠?”
“千真萬確!辈躺瓏@道:“城中有數(shù)千塔靼兵,右賢王派來的人抵達軍營,立刻就會調(diào)動兵馬誅殺義兒軍。你們都是大都尉的親軍,右賢王擔(dān)心你們作亂,一定不會讓你們活下去!
吳雙握起拳頭,問道:“大人,若果真如此,我們該怎么辦?”
“本官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焦急無比!辈躺溃骸八圆耪埬氵^來商議!
“如果他們真要對義兒軍動手,我們的兵力遠遠不及,根本.....根本不是敵手!眳请p眉頭緊鎖。
蔡森想了一下,才道:“除非你們現(xiàn)在就從云中城撤走.....!”話一出口,搖頭苦笑道:“還是不成。你們的家眷都在城中,就算丟下家眷不顧,寒冬時節(jié),你們根本走不了多遠就能被塔靼人追上!
“就算追不上,我們又能往哪里去?”吳雙苦笑道:“別駕大人,難道我們要束手就擒?”
“萬萬不可!辈躺溃骸八叭说膬礆垼阌植皇遣恢。他們既然已經(jīng)對大都尉下手,怎會輕饒你們?放下兵器,束手就擒,你們就只能引頸待戮。”
吳雙臉色更是難看。
“時間緊迫,吳統(tǒng)領(lǐng),本官也不知如何是好!辈躺嘈Φ溃骸霸蹅兌际谴蠖嘉疽皇痔釘y,覆巢之下無完卵?大都尉危在旦夕,咱們.....咱們也都將死無葬身之地。接下來這云中城內(nèi)必定是血流成河!
便在此時,卻聽外面?zhèn)鱽砺曇簦骸爱?dāng)戶慕容鶴,求見別駕大人!”
蔡森一怔,但馬上迎出去。
院內(nèi),只見到國士堂當(dāng)戶慕容鶴帶著兩個人正快步而來。
那兩人都是披著大氅,戴著面具。
蔡森知道國士堂的人都是隱藏身份,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慕容當(dāng)戶,你怎么來了?”蔡森道:“我正想找你!
蔡森雖然官職比慕容鶴高得多,但慕容鶴掌握國士堂,那是實權(quán)人物,所以平日里蔡森對這位當(dāng)戶大人到時客客氣氣。
“大都尉昨天去了狼臺,我一直擔(dān)心,派了人在狼臺附近監(jiān)視!蹦饺蔸Q也是一臉凝重,“狼臺四門緊閉,有人湊近外墻根,聽到里面動靜不大對,所以迅速回來稟報!
“那可知發(fā)生什么?”
“還不清楚,所以才來找別駕大人。”
“出大事了!辈躺⒖痰溃骸袄桥_里面有我的耳目,偷偷放出信鴿,已經(jīng)確定,大都尉被抓了。”
慕容鶴悚然變色。
“進屋說話!辈躺瓕⒛饺蔸Q和兩名隨從讓進屋里,開門見山道:“我找來吳統(tǒng)領(lǐng),就是商量對策!
慕容鶴皺眉道:“消息確實無誤?”
“狼臺的耳目是我的親信,絕不會有問題!辈躺溃骸坝屹t王給大都尉定了叛國罪,說他暗中勾結(jié)梁國,這才導(dǎo)致山陰戰(zhàn)敗。我的人親眼看到大都尉被抓!
慕容鶴目光冷厲,“大都尉被抓,接下來肯定會對我們動手。我們都是大都尉的人,右賢王一定會斬草除根!
“我也是這個意思!辈躺Φ溃骸澳饺莓(dāng)戶,你覺得咱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別駕大人睿智過人,危急時刻,我們肯定聽從你的吩咐!蹦饺蔸Q道:“而且昨日大都尉離開的時候,特地囑咐萬一有事發(fā)生,無論是義兒軍還是國士堂,都要遵照別駕大人的吩咐行事!
吳雙立刻道:“不錯。咱們不能引頸待戮,別駕大人,你說怎么辦,我們聽你的!
蔡森卻是背負雙手,來回走動,似乎在思考什么。
“事到如今,只能拼一下了!辈躺O履_步,道:“兩位,你們敢不敢放手一搏?”
“事到如今,沒有其他路可走!眳请p堅定道:“如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好!”蔡森贊嘆道:“不愧是云州第一勇士!
“別駕大人,你說吧,該怎么做?”
“右賢王的人還在途中,我們必須敢在他們抵達之前,先下手為強!辈躺C然道:“城中的塔靼兵還沒有防備,此時出手,還有一線生機!
“大人是說襲擊塔靼軍營?”吳雙立刻搖頭道:“那不成。雖然呼衍天都調(diào)走了一千兵馬,但軍營中還有三千多人,他們驍勇善戰(zhàn),義兒軍八百人,就算突襲,也絕無可能取勝!
蔡森道:“只靠八百人,當(dāng)然不行。不過咱們可不止八百人!”
“大人的意思是?”
“你們莫忘記,城中還有十幾萬百姓!辈躺湫Φ溃骸按送獗姸嗍兰液雷宓拈T下都有眾多家丁仆從,如果動員起來,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將塔靼人淹死!
“一群手無寸鐵百姓面對塔靼騎兵,那只能是送人頭!
“軍械庫!”蔡森立刻道:“拿下軍械庫,咱們就有八成勝算!
吳雙皺眉道:“軍械庫有兩百塔靼精兵鎮(zhèn)守.....!”
“但你有八百人!”蔡森沉聲道:“八百義兒軍,突襲軍械庫,難道還拿不下?你領(lǐng)兵攻打軍械庫,我派人通知城中世族,然后再派人動員百姓,讓他們前往軍械庫取兵器。”
“這么短的時間,真的能動員那么多人?”吳雙有些懷疑。
蔡森笑道:“你們盡管放心,我早就有準(zhǔn)備。城中百姓受塔靼人欺辱也不是一天兩天,都是對塔靼人恨之入骨。只要有人振臂一呼,他們自然會從者如云。我已經(jīng)在城中各處安排了人,你們動手之時,這些人立時就能鼓動百姓追隨!
“如果城中百姓響應(yīng),咱們倒是大有勝算!眳请p笑道。
“慕容當(dāng)戶,你們國士堂也到了出手的時候。”蔡森看向慕容鶴,“立刻派人,先將那兩名千長和那些百長都殺了。特別是阿勒拜和索摩,六大千長,四個去了狼臺,城中只剩下他們兩個。只要能將他們刺殺,塔靼兵群龍無首,定會陷入混亂!
慕容鶴淡淡一笑,“我早有準(zhǔn)備。那兩名千長不在軍營,都在自己的宅邸。雖然不能保證將所有百長都殺了,但阿勒拜和索摩肯定是活不了!
“不愧是當(dāng)戶!”蔡森嘿嘿笑道:“事不宜遲,兩位現(xiàn)在就可以按計行事了!”
慕容鶴與吳雙對視一眼,也不廢話,都是一拱手,轉(zhuǎn)身便走。
等兩人離開之后,蔡森才長出一口氣。
“來人,備車!”
蔡森穿上錦襖,戴上棉帽,這才來到府邸后門。
后門外,已經(jīng)有一輛馬車等候,另有別駕府十多名侍衛(wèi)保護左右。
蔡森直接鉆進馬車,向車夫吩咐道:“出城,去狼臺!”
眾護衛(wèi)簇擁著馬車向城北去。
蔡森靠坐在車廂內(nèi),眉宇間滿是得意之色。
剛穿過一條街,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蔡森皺起眉頭,掀開車門簾子,正要詢問,卻看到馬車前方出現(xiàn)一隊人馬,擋住了去路。
當(dāng)先一人卻正是義兒軍統(tǒng)領(lǐng)吳雙。
他立刻出了車廂。
站在車轅頭,見到吳雙身后是百來號義兒兵,吳雙一馬當(dāng)先,在他身側(cè),另有幾騎,慕容鶴及那兩名隨從都騎在馬上。
所有人都是盯著蔡森,似笑非笑。
“你們怎么在這里?”蔡森詫異道。
“別駕大人,這是要去哪里?”吳雙含笑問道。
蔡森立刻道:“自然是去召集人手!”
“不對吧!”吳雙笑道:“我怎么感覺別駕大人這是要去狼臺報信?”
蔡森驟然色變,“吳統(tǒng)領(lǐng),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卻見吳雙身后一名面具人催馬上前,距離蔡森幾步之遙勒馬停住,抬手摘下面具。
“大.....大都尉!”
見到那人面孔,蔡森失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