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思慮間,沈定珠美眸中閃爍出一抹精光,如她金鳳發(fā)釵般那樣明晃晃。
她抿起紅唇,在屏風(fēng)后淡淡關(guān)懷:“這里沒有外人,坦白說,這兩天來找本宮的人很多,求的都是同樣一件事,本宮卻都沒有應(yīng)允,這是因?yàn)閷λ麄儾⒉环判。?br>“但康王你身為皇上的王弟,本宮更愿意將責(zé)任和權(quán)利交托在你手上,畢竟皇上如今生死未卜,”說到這里,她語氣已有些哽咽,“你是皇上的家人,亦是本宮的家人,但愿小叔你能擔(dān)起大任,別讓本宮與太子公主受難!
她話音剛落,殿門外就傳來太監(jiān)的稟奏聲:“娘娘,沈大將軍、鎮(zhèn)國大將軍還有十六衛(wèi)將軍都到了!
沈定珠頷首:“請他們進(jìn)來,正好,他們經(jīng)驗(yàn)十足,康王,你大可以向他們多多取經(jīng)學(xué)習(xí)。”
殿門口,依次邁步進(jìn)來許多武將,以沈定珠的大哥沈?yàn)憺槭,個個氣宇軒昂,人高馬大,眼神凌厲。
他們每個人都是萬里挑一的上等武將,在康王身邊站定,便是聲如洪鐘般地請安。
護(hù)衛(wèi)京師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此處了,頓時,連宣威將軍亦有些感到壓迫地低了低頭。
這些手握重兵的將軍,都不曾說要將城防一事攬過來,他們居然敢張口!
康王面色煞白,額頭上早已出了一層冷汗,后背涼沁沁的。
他忽然顫顫道:“皇嫂,小王方才就想說,城防之事十分重要,而小王志不在此,閑云野鶴罷了,來的路上便已后悔,故而宣威將軍也是受小王影響,還請皇嫂原諒則個,要責(zé)罰就罰小王,不要遷怒將軍了……”
宣威將軍萬萬沒想到,話都到嘴邊了,只需要他說一句的事,他居然就這么放棄了!
“王爺,您……”
沈定珠清晰的聲音溫柔打斷:“康王真有些妄自菲薄,就算是皇上在的時候,也多番跟本宮夸你沉穩(wěn)!
聽到這句話,康王冷汗冒的像雨一樣,恍惚中,仿佛屏風(fēng)后還坐著蕭瑯炎。
想起這位皇兄的手段,康王急匆匆地道謝,隨后說什么也不敢多留,與宣威將軍一前一后地告退了。
沈定珠目光冷冷地看著他們,真應(yīng)了那句,真龍不在,余威猶存,足以震的他肝膽懼怕。
他們走后,沈定珠才看向沈?yàn)懀骸案魑粚④娪泻我拢俊?br>十六衛(wèi)將軍站出來,拱手便道:“啟稟娘娘,末將的飛騎衛(wèi)傳回消息,他們已在冀州與御林軍碰面,并堅(jiān)持不懈多天尋找,終于找到了皇上!萬幸的是,皇上沒有性命危險,等稍微整頓兩日,相信便會即刻回京!
沈定珠豁然站起來,神情驚喜萬分:“當(dāng)真!?”
她在調(diào)派兵力的時候,專程安排了護(hù)軍十六衛(wèi)前去尋找,這些將士,比御林軍行動要更為快速。
他們個個健步如飛,策馬更能日行千里,終于傳來了好消息。
沈定珠懷中睡著的蕭行徹被自家娘親的動作吵醒,小嘴一抿,大大的黑眸里便盈出淚水。
“嗚哇~”小家伙剛要哭出來,就被沈定珠輕輕拍了拍后背。
那邊十六衛(wèi)將軍呈上一枚信物:“千真萬確,皇上聽說娘娘已知此事,唯恐您擔(dān)心,于是命飛騎衛(wèi)將這樣?xùn)|西送回,還有一封信。”
沈定珠連忙讓沉碧幫忙抱著蕭行徹去一旁哄著,太監(jiān)呈上信物,她一看,眼淚便落了下來。
是蕭瑯炎出發(fā)那日,她在床帳里親手戴在他拇指上的玉扳指!
摸著那青色的玉,仿佛攥著他的指尖一樣。
沈定珠慶幸的淚水滾落面頰,她連忙拆開信封,一張紙,唯有幾個字,蕭瑯炎大概極不舒服,字也寫的潦草,但沈定珠認(rèn)得出來,這就是他的字跡。
【待朕歸,安心,勿怕】
“好,真是太好了!鄙蚨ㄖ槲罩偶讣舛荚陬澏,淚如雨下,皎白的面容終于浮現(xiàn)出一抹粉潤,這是多日來,她第一次心中大石落地。
既然蕭瑯炎要回來了,沈定珠便安心地在宮中做準(zhǔn)備。
她讓人將鬼醫(yī)請進(jìn)宮里,沈定珠猜測蕭瑯炎身上必然有傷勢,這次他出行帶了岑太醫(yī)和另外兩名圣手,所以鬼醫(yī)入宮只是為了以備萬一。
沈定珠寫了一封信,里面詳細(xì)闡述了自己在宮中的作為,她想讓蕭瑯炎放心,她會一直在宮里等著他回來。
寫完以后,沈定珠讓飛騎衛(wèi)替她送去冀州。
這封信,蕭瑯炎一直沒有回,沈定珠只當(dāng)他是忙的忘了,也不曾在意,每日都在盼望他回來的日子。
蕭瑯炎與隨從隊(duì)伍是一個月后抵達(dá)京城的,此時已是十月秋末,遍地草黃金葉。
沈定珠在鳳儀宮里睡了一覺,次日起來,沉碧和春喜爭先恐后地來告訴她好消息:“娘娘,皇上回來了!”
她一怔,美眸里浸潤喜悅,絕美的面孔上多了溫麗的笑:“十六衛(wèi)將軍不是說皇上最快也要一個半月嗎,這么快就抵京了,沉碧,你快來為本宮梳妝,本宮這便去城門口等著!
春喜搖頭:“娘娘不用去城門口,皇上昨夜趕回來的,這會兒已經(jīng)去乾元殿了!”
沈定珠撫發(fā)的手忽然頓住,她抬起長睫,有些疑惑:“昨夜回來的?那為何你們沒有叫醒本宮?”
“皇上不讓,說怕吵著您休息,徐壽公公自己來傳話的,讓奴才等人都退下了,皇上還進(jìn)來瞧了您呢!”
沈定珠聽著,不知為何感到古怪。
她不由得問:“皇上可去瞧過澄澄和徹兒?”
沉碧搖頭:“方才乳母送太子殿下過來的時候,還說聽聞皇上回來了,要不要下午再將太子殿下抱過來?公主殿下去承元殿念課了,恐怕還不知道皇上回來的消息呢!
沈定珠越聽越覺得奇怪,不過,蕭瑯炎回來的好消息,到底沖散了她所有的念頭。
她現(xiàn)在只想看見他,好好地抱住他,用來安定自己這么多日來懸在嗓子眼的心。
沈定珠換了一身極漂亮的衣裙,她有意點(diǎn)染胭脂,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現(xiàn)在可算是理解了其中奧義。
她想用最好看的一面去見他。
然而,到了乾元殿外,卻見禁軍層層把守。
徐壽站在門口,望見沈定珠的時候,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只是一瞬,他就上前來拱手請安。
“奴才見過皇后娘娘。”
“免禮,皇上如何,本宮去看看他!
沈定珠剛上前一步,就被徐壽攔住,她美眸怔了怔,狐疑地看向徐壽,卻見他一臉為難。
“娘娘……皇上正在休息,不便叨擾!
“本宮知道,本宮不吵,只是看一看他,皇上失蹤這么多日,本宮還不知他受了什么傷?”
徐壽欲言又止:“這……”
沈定珠微微凝眸,從前徐壽哪里敢攔她?今日是怎么了。
只見徐壽擋在臺階上,其余的禁軍似乎也沒有挪開的意思。
好,看樣子,是蕭瑯炎親口交代,不讓任何人貿(mào)然進(jìn)入,也包括她。
沈定珠平靜下來,一張極美的臉多了絲清冷,黑透的水瞳里,卻多了一絲顫顫的微光。
“徐壽,你老實(shí)告訴本宮,皇上不讓見,遮著掩著,是不是從冀州帶了別的女子回來?”沈定珠聲音四平八穩(wěn),白瓷般的面頰,冷若霜雪。
徐壽嚇了一大跳,急忙跪下來:“娘娘,皇上怎會做出這種事呢,殿里沒有別人,只有皇上。
“那躲著本宮干什么,難道,皇上的安危,本宮連看一眼都不能?”
“可是,奴才,奴才……”徐壽這么圓滑的人,急的舌頭都不夠用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
就在這時,殿內(nèi)傳來蕭瑯炎的聲音,他咳嗽著,聲音沉沉:“徐壽,讓皇后進(jìn)來!
至此,徐壽如蒙大赦,汗水淋淋地讓去一旁。
沈定珠迫不及待地進(jìn)了乾元殿,聞到濃濃的藥味,還有艾草香。
整個乾元殿被薄紗遮擋,她繞去屏風(fēng)后,只見寬闊的龍榻上,蕭瑯炎穿著淡白的衣裳,靠坐在榻邊。
多日不見,他瘦了些許,冷峻的面孔輪廓,更加深邃。
看見她的時候,他薄眸中升起溫存的愛意,蕭瑯炎大掌拉住她的指尖:“朕昨夜去看過你,但你睡的很熟,朕便沒吵醒你!
沈定珠親眼看見他好端端的,終于放下心來,于是眼淚就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白瓷面頰淌了下來。
“蕭瑯炎……”她撲進(jìn)他的懷里,整個人都埋在他懷中,哭的無助,“還好你回來了,我差點(diǎn),差點(diǎn)……”
蕭瑯炎抬手撫摸她的后發(fā),卻不知哪里疼了,他動作僵了僵,半蹙劍眉,忍著疼痛沒有吭聲。
沈定珠感覺他的姿勢有些僵硬,于是直起身來,美眸含淚:“你被洪流沖走是不是受傷了,嚴(yán)不嚴(yán)重,太醫(yī)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