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濕漉漉的干焦發(fā)尾舉給沈定珠看,她一瞧,果不其然,發(fā)尾的位置有一小撮燒得發(fā)硬。
沈定珠垂著濕濡的長睫,面色紅潤有光,不以為意地道:“一會(huì)出去讓沉碧幫臣妾剪了!
蕭瑯炎沉息不語。
他一貫嬌養(yǎng)沈定珠,她身上有哪一處,他不是好好地養(yǎng)著?宣王妃一時(shí)失手,竟害的她焦了一段頭發(fā)。
蕭瑯炎聲音冰冷低沉,透著寒涼:“朕就知道,宣王那個(gè)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連他的王妃亦是如此,不中用,早知如此,便不叫她們?nèi)雽m陪你解悶。”
沈定珠想到宣王妃有意炫耀那根本不存在的寵愛,忍不住嘆了口氣。
“宣王妃袖子著火,是因?yàn)樗┝瞬缓仙淼囊律,臣妾看,宣王?duì)她未必上心!
蕭瑯炎嗤笑一聲:“宣王府中姬妾三十余人,她算得上什么?”
沈定珠知道宣王荒淫,且馬上會(huì)因?yàn)樯蛔,丟了性命,可她沒有想到,宣王府中姬妾竟然比蕭瑯炎的后妃還多!
想到這里,沈定珠認(rèn)真地算了算,蕭瑯炎的妃子加上她,居然只有四人。
這么久過去,朝中大臣必然早就建議他冊(cè)妃充盈后宮了,但他是不是都沒有聽取這樣的意見?
她抬起盈盈水眸,瞧著他俊冷的面孔。
蕭瑯炎天生一雙銳利的薄眸,這會(huì)兒被薄紗遮住,便讓渾身的氣息也跟著溫冷幾分,不像帝王,倒像是一位清冷如玉的郎君。
沈定珠忍不住想起,剛剛她寬衣時(shí),一位宮女艷羨討好地說:
“娘娘不僅福大命大,而且皇上把您真是疼在心尖里,剛剛樓臺(tái)著火,奴婢們都看見了,宣王急匆匆地扔下王妃逃命,皇上龍?bào)w尊貴,還不顧危險(xiǎn),直闖火場救娘娘,哎,宣王妃和娘娘都有孕了,但誰得寵愛,高下立見,做女人做到娘娘這份上,真是旁人三輩子都趕不上的好福氣,咱們皇上對(duì)娘娘,可真沒得挑剔的好!”
她微微走神,蕭瑯炎說話,她也沒有聽見,他不滿的大掌向下,捏住臀肉,明明沒有使勁,沈定珠卻嬌氣地吃痛一聲,回過神來,露出小貓一樣微微惱怒的神色。
“皇上!”她去水下抓他的大掌。
蕭瑯炎順勢重新?lián)Щ厮g,撫摸著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薄唇邊掛著若有似無的輕笑。
“你先走神,還怪朕不老實(shí)?”
沈定珠舔了一下唇,知道他霸道,不敢勾著他起別的心思,就主動(dòng)轉(zhuǎn)移話題:“今天見到康王和康王妃,雖然他們夫妻倆少言寡語,但臣妾覺得,他們二人倒是真心相愛!
“何以見得?”蕭瑯炎挑眉。
水珠順著沈定珠嬌麗的眉骨滑落,她聲音溫軟動(dòng)聽,壓低調(diào)子時(shí),酥到骨子里。
“火被撲滅時(shí),臣妾看見他緊緊地護(hù)著康王妃,大火若是燒過來,必然是他先遭殃,這般想著她,難道不是相愛嗎?”
蕭瑯炎卻一聲嗤笑:“真的相愛,就不會(huì)因?yàn)槲窇蛛薅粝聛,哪怕自己不跑,也要讓自己的女人先離開危險(xiǎn)的地方,否則,不過是懦弱而已!
沈定珠噘唇,烏黑水靈的麗眸,泛著瀲滟波光:“康王本就是小心木訥的性格,能做到這樣,恐怕已是最好了呢!
蕭瑯炎皺起劍眉,伸手捏住她的下頜:“你再說他一句好話,朕就不高興了。”
他指腹摩挲她柔軟的豐唇,劍眉皺起來也顯得俊朗,蕭瑯炎的動(dòng)作帶著淡淡的怒,沈定珠在他身邊,怎么總?cè)チw慕別人的好?
他不夠好?他為她做的不夠多?
沈定珠坐得有些不舒服,就換了個(gè)姿勢,攀附在他的肩上,將渾身的重量,壓在蕭瑯炎那兒。
“皇上自然是最好的,”她不得不承認(rèn),“皇上沖進(jìn)火海救臣妾,是皇上能做到的最好的!
蕭瑯炎聞言,攏緊的劍眉緩緩舒展,他仿佛察覺到沈定珠不舒服,于是強(qiáng)勢地?fù)е难,換了個(gè)姿勢。
“呀!”沈定珠反應(yīng)過來,驚呼一聲,貌美無瑕的面孔,升起一簇簇彤云。
現(xiàn)在她背靠著蕭瑯炎,雙腿架敞,坐在他的腿上。
倒是沒有方才的姿勢難受了,可她到底覺得過分親密,指尖推搡禁錮在她腰間的胳膊:“皇上,臣妾洗好了。”
她想跑,他卻不讓,按著她在自己的懷里。
蕭瑯炎身形高大,哪怕坐著,都完全能將沈定珠嬌小的身子籠在自己懷中。
“朕當(dāng)然要對(duì)你好,”他忽然在她耳邊,廝磨低語,“朕不滿足于只得到你的人,朕還要這個(gè)!
他的手,忽然從下往上,點(diǎn)在她的心口。
沈定珠一怔,緩緩回眸,朝他看去,她看不見蕭瑯炎的眼神,卻覺得他渾身炙熱滾燙,噴出來的薄息,也帶著一股強(qiáng)勢的力量,仿佛要拽著她的心海下沉,與他交融相合。
蕭瑯炎埋首在她的脖頸間,水搖瀲澤,兩人緊緊相依,她沒有抗拒他的動(dòng)作,便感覺到他歡愉地抿起薄唇,低沉一笑。
“朕想要你里里外外的真心,朕配得上,也給得起你要的!彼揲L的手指一拽,沈定珠脖頸后脆弱的系繩,便悄然掉落,唯一的小衣隨著水面,飄飄蕩蕩地遠(yuǎn)走。
沈定珠早已忘記護(hù)著自己的身軀,她只攥著蕭瑯炎的手,反問一句:“臣妾倘若做不到,皇上還會(huì)這樣疼臣妾嗎?”
蕭瑯炎的氣息一下子沉冽下來,伴隨著磁性霸道的聲音:“朕要你做到,朕會(huì)努力!
聽到這里,沈定珠竟然忍不住笑了,那粉紅的唇間,溢出輕媚的笑意。
蕭瑯炎到底中了什么執(zhí)念?一定要她愛他不可?他什么都有了,江山和一切。
愛不愛的,對(duì)一位帝王來說,有那么重要嗎?
何況,分明是她要努力的事,他卻說他會(huì)努力做好,等她愛上。
這一刻,沈定珠心中竟生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心情,她轉(zhuǎn)而拉開蕭瑯炎不老實(shí)的大掌,坐在他腿間,兩只纖細(xì)仿佛無骨的小手,捧著他的下頜。
“臣妾現(xiàn)在,至少能給皇上一記真吻!
她輕如蝶翼振翅緩落的親吻,落在他薄唇上,竟像是烙印在他心頭一樣,蕭瑯炎頓時(shí)渾身肌肉緊繃,旋即將她摟入懷中,恨不能將她融入自己的血肉中一般,可又顧忌她腹中的孩子,故而先是一緊,再又緩緩松開。
他眼前的薄紗早已濕了,隔著模糊的紗,他看見的,是沈定珠烏云黑發(fā),白皙肌理,和朱紅的唇。
搖晃的光影,她的身段與聲音,一顰一笑,仿佛都會(huì)攝他心魄。
自從母妃去世,再無人真心待他,蕭瑯炎竟希望,沈定珠會(huì)是第一個(gè),全心全意愛著他的人。
兩人相擁,耳鬢廝磨,悄聲聊著或近或遠(yuǎn)的閑事,那搖晃的水波泛著柔波,將一堆花瓣推散,遂又聚在一起。
樓臺(tái)失火之后不久,沈定珠聽說,宣王妃被抬回家第三日就小產(chǎn)了,宣王說她沒用,宣王妃抑郁成疾,不久便吊死在房中。
蕭瑯炎重罰宣王,厚賞康王,因此,宣王私底下,還責(zé)怪是宣王妃害他倒霉。
而蕭瑯炎跟沈定珠的感情,好似又回到了最初,兩人不提彼此心中最介意的事,就恩愛如故,然而,沈定珠知道,這只是短暫的太平。
她該面對(duì)的問題,是逃不掉的。
……
沈定珠有孕四個(gè)月多的時(shí)候,恰好過年節(jié),大年除夕夜,鞭炮聲響徹京城。
夜里,沈定珠將壓碎的紅封發(fā)給宮人們。
沉碧和繡翠還有春喜,都樂不可支。
沉碧道:“宋嬤嬤還在養(yǎng)傷,讓奴婢帶話給娘娘,她明日就來給您磕頭!她的那份,奴婢先替她收下了!
沈定珠笑盈盈的,穿著玫紅色的寬大羅裙,脖頸間圍著火紅的狐貍毛,更顯得她巴掌大的臉蛋絕色明艷。
懷有身孕以后,不僅沒有使她美麗減退,反而為她增添了萬種嫵媚,被蕭瑯炎用心照顧,如今美的像是攏著一團(tuán)光暈,動(dòng)人水靈。
“你呀你,可以替她收著,別偷偷藏著,否則,到時(shí)候本宮替宋嬤嬤罰你!
“娘娘!”沉碧跺腳,“奴婢是那樣的人嘛?”
瑤光宮內(nèi)和喜歡鬧,沈定珠熬不了夜,她巳時(shí)就困,于是就讓春喜他們各自去守歲。
想必等會(huì)蕭瑯炎在前朝宴請(qǐng)完群臣,也會(huì)回來她這兒,于是,沈定珠給他留了兩顆夜明珠的光。
今夜除了群臣,還有北梁和各屬國的使臣,蕭瑯炎免不了飲酒,沈定珠睡下之前,吩咐繡翠:“給皇上備一碗醒酒湯,好好溫著!
旋即她剛躺下,月白壓低的聲音就從外頭傳來,似有些焦急,沈定珠睜開美眸,對(duì)外道:“月白,你進(jìn)來說,出什么事了?”
“娘娘……不好了!痹掳走M(jìn)來后,便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