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警愣了一下,頭一回見到這種操作的,外賣員跟汽車碰撞也不是一回兩回,他處理的多了,基本上第一時間都是外賣員開始撒潑推卸責任。
他遲疑了幾秒,拒絕了煙,“那你們自己商量。有問題讓保險公司溝通,協(xié)調不了就報警!
“那肯定我們溝通。”
楊洪波嘻嘻笑笑,等他坐上了車,熟練的坐到后座,深吸一口氣,擼了把褲腿,看著自己明顯撞青的腿,微微刺痛,不知道有沒有骨折。
心中一沉。
司機開著車,忍不住看著后視鏡中中年人,只見對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眉頭緊張,看起來不像好說話的人。
不會是去醫(yī)院驗傷,坑一把大的吧。
懷揣著緊張心態(tài),司機陪同楊洪波做檢查,最后檢查出結果,輕微骨裂。
“醫(yī)生,這要好,要休息多久?”楊洪波面露緊張。
坐在桌子前的醫(yī)生表情淡定:“一個月,待會給你打個石膏,平時不要亂動用力,你這在骨折中算輕微,固定住,一個月后找我取石膏!
“一個月!
偏偏出車禍在這個時候,骨裂事小,要是給宋江留下一個差印象,對將來的發(fā)展才是大問題!
楊洪波面色一沉,旁邊的司機已經汗流浹背,想著要賠多少錢?
等醫(yī)生給他固定住石膏,楊洪波拿著拐杖,一步一步往外走。
“那、那個……醫(yī)藥費我出!
楊洪波看了他一眼,語氣惡劣:“不用,我說過有保險!
“哦哦……真不用我陪?”
“不用,你別急走。我聯(lián)系站長!
話音落下,他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只聽到嘟嘟幾聲,對方很快接通,不耐煩的聲音:“什么事?”
“站長我出車禍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我每天交的那個意外險,你報一下,聯(lián)系一下保險公司,讓他過來!
“車禍?很嚴重嗎?”
“輕微骨裂,要養(yǎng)一個月!”
楊洪波強調,就聽見不以為然的話:“又不是骨折,一個月而已,報什么保險!”
“算骨折!”楊洪波語氣加沉,“叫你聯(lián)系你就聯(lián)系,你一個站長,外賣員出車禍了,能不能負責點!”
“切”不屑的聲音,“行吧!你非要報就報!我提醒你一句!后果自己承擔,以后別過來找我,后悔我也沒辦法!”
幾分鐘后,保險公司電話打過來,雙方扯皮了半個小時對方才派人過來,穿著制服的保險人員到醫(yī)院語氣就不太好,“你自己闖的紅燈,保額很低!”
“別廢話,把錢交了就成!”
“什么口氣!”保險人員翻白眼,拿出計算機,簡單算了一通,只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音:“你醫(yī)藥費8000,報銷80%,自費1600!這里再額外賠付你2000塊,你這是最低的傷殘。”
“營養(yǎng)費呢?”
對保險有個基本概念的楊洪波開口,保險人員詫異看了他一眼,這人還懂行?
拉著臉,給他算了筆營養(yǎng)費:“你這個月沒跑完,工資不好跟你核算,算你7天,你這扣費超時很多?390,平均一天55,一個月1671。成了吧!
保險員剛開始算的時候,楊洪波面色已經鐵青,字幾乎是蹦出來的:“什么叫390?我一個星期你說我只跑了390!老子一天起碼10個小時!
“我是按平臺算的。你這邊沒收到數據,等你這個月發(fā)工資就清楚了,你這扣費就是很多!
“你媽!”
“罵我干什么?關我屁事!”保險員罵罵咧咧,很快就把錢轉好,隨后露出古怪的笑容。
“好了,錢已經給你匯過去了。拜了!
隨著走遠的黑色背影,司機看著面色鐵青的楊洪波,小聲:“兄弟,我看你也過得不容易,要不我給你三千塊。”
“不!用!”
楊洪波面色扭曲,7天390!黑團扣費機制怎么算的?!我操他奶奶!
一頓深呼吸,好不容易壓下火氣,就感覺手機震動一下。
拿起手機只看到一條提示。
【黑團提醒你,您的騎手賬號已被封禁】
??!
“什么鬼!”
楊洪波趕緊打給站長,只聽到嬉笑的聲音:“早就跟你說過了,小傷不要報保險,不要報保險!非要報我也沒辦法。這就是規(guī)矩。”
“你他娘規(guī)矩報保險封賬號!”
“上頭定的,我看你也不適合跑外賣,你還是盡早找個新工作吧!
“我***!”
站長啪的一下掛掉電話,這新來的騎手老是超時,搞得他平時也煩,剛好報保險端走也好!
司機欲言又止,臉上帶著一抹同情,看的氣的面色通紅的楊洪波。
“兄弟,日子總有難過的時候,但未來可期呀!
“你閉嘴!”
“哦”司機閉上嘴,只是眼睛越發(fā)同情。
楊洪波掐著腰足足轉了三圈,臉上的紅還沒降下來,甚至還蔓延到脖子,而這時手機再次震動。
是一條黑團通知騎手的短信公告。
【自10月28號起,配送時長統(tǒng)一從28分鐘改為26分鐘,超時扣費機制不變,請各位騎手將熱氣騰騰的飯菜送到嗷嗷待哺的顧客手中!
扣費規(guī)則……】
“這tmd瘋了!”
“艸!”
楊洪波氣得暴跳如雷,旁邊司機驚恐:“兄弟你別跳!你骨頭還裂著呢!!”
已經屏蔽聲音的楊洪波,只想撕了黑團策劃,28分鐘就頻頻超時,26分鐘?!怎么全都讓大家車禍報保險再被封禁賬號一條龍!!
我去你媽的黑團!!
“哪個部門的?!誰做的方案。
楊洪波作為前黑團的管理層,作為營銷部門,雖然現(xiàn)在跳槽,但積累的人脈依然在,迅速的搖人詢問,果斷打了一個電話。
“王哥!黑團騎手app!發(fā)了一個公告,什么把配送時間又縮了兩分鐘!
“對!我也看到了,很不錯吧!到時候做一個黑團又快又穩(wěn)的廣告!”
“不錯你媽!”
“??”
突然被罵了的前同事一臉懵逼,楊洪波壓下火氣面色猙獰,“黑團那邊是誰牽頭做的!
“曹學林吧!
“有他聯(lián)系方式嗎?發(fā)給我!”
“。课艺艺裔斸攽撚。發(fā)給你了!”
幾秒后,一串數字出現(xiàn)在微信消息中。
楊洪波毫不猶豫的撥打,短短幾秒后對方接通,還不等曹學林詢問,就聽到:“操你媽曹學林,你個天天坐辦公室,懂個屁配送時間縮你媽,你差那兩分鐘拉屎還是撒尿!”
“我看你祖宗*******!”
接下來聲音很臟,貫穿祖宗十八代和生殖器官,曹學林直接被罵懵了。
“你誰呀你!?”
“我你祖宗!”
楊洪波啪的一下掛斷電話,氣的直喘氣。等他冷靜下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一直陪同的司機雖然不知道在罵誰,但聽的很爽。
“兄弟,日子總得過的,我請你吃頓飯,歇歇火歇歇火!
“唉!”
兩個小時后兩個人坐在燒烤店,司機有些猶豫,“你吃這個成嗎?”
“不差這口吃的”楊洪波咬著串,喝了一口啤酒,不由苦笑:“我以前覺得自己挺成功的,現(xiàn)在想想也不是個人。有些東西,真的得自己經歷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