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說頭疼,她坐在他身邊,伸手幫他揉壓太陽穴,“真是笨蛋,自己發(fā)燒了都不知道,還陪我?guī)讉哥哥打麻將。”
“挺有意思的。”
“我才知道我離開后,你連贏了他們五局!你真不是扮豬吃老虎?”
“不是!
“你贏了他們好多錢!
陸北淮伸手摟住她的腰,額頭抵著她的腹部,“你不生氣我贏了他們嗎?”
“干嘛要生氣?我三哥定的規(guī)矩,牌場無親情,只有輸贏!我沒學會打麻將之前,他可是常勝將軍,每年都贏大家好多,安陵輸破防了,才教我打麻將,用我制衡三哥的!
她聽到他的悶笑,“笑什么?”
“沒有,我很開心!
她低頭問:“被我哥哥刁難還開心?”
陸北淮抬頭,深情地看著她,“這是我第一次過年,被刁難也比一個人好!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他這樣說,自己心的莫名跟著抽痛。
她俯身,將他抱緊懷里。
“陸北淮!
可我只能陪你過一次新年了。
……
晚上八點。
陸北淮被外面的炮聲驚醒。
坐起來。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床頭一盞昏暗的燈。
外面的煙花炮聲跟房間里的安靜仿佛兩個極端世界。
他看向窗外的五彩繽紛。
過年。
他曾經(jīng)以為那是他這種人絕不可能觸摸的幸福節(jié)日,后來某人給了他一個假象,他以為自己可以像個正常人了。
結(jié)果呢?
他今年三十三歲。
每年過年照樣是一個人。
他看向緊閉的房門,起身出門。
樓下。
安頌伊和她的家人正在熱鬧地布置年夜飯。
他看到她和山奈抱在一起嘲笑顧良辰的擺盤,“三哥,咱們都是自己人,真不用學電視里擺盤,那條魚都被你折騰得快四分五裂了。”
“你啥都不做,就會動嘴!安頌伊,你的小心肝兒呢?”
“病人在睡覺!
顧良辰手里捏著筷子,陰惻惻地說:“他倒是會躲懶,小心我給他的那份飯里下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兄妹倆鬧作一團,杜慕白和山奈無奈搖頭,繼續(xù)把廚師做好的年夜飯擺上桌面。
好溫馨的畫面。
陸北淮心頭卻浮起了一抹煩躁,他放在欄桿上的手微微攥緊。
這不是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只有陰暗潮濕,只有血腥死亡。
真的很想……
很想把她藏在一個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這樣就不怕被她發(fā)現(xiàn)他藏在靈魂深處的不堪了。
安陵和阿焰從花園回來,一邊拍身上的灰一邊說:“好餓!
坐在客廳的黎霆站起來,“伊伊,上樓把陸北淮叫醒,年夜飯的時間到了!
“好。”
杜慕白一抬頭,笑道:“不用叫了,人醒了!
眾人抬頭,就看到陸北淮站在二樓樓梯口。
顧良辰調(diào)侃道:“喲,醒了,真會睡,干活的時間全睡過去了,睜眼就能吃!
“三哥!”
安頌伊瞪了他一眼,快步走到樓梯口,“你好點了嗎?”
他走下樓梯。
每走一步,心底的陰暗就收斂一分。
她的身體承受不住的。
她在乎這些親人超過他。
只要他藏得夠深,她就什么都不會發(fā)現(xiàn)。
對!
就是這樣。
腳踩在一樓地板的那一瞬,他朝她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已經(jīng)全好了!
“那就好。”
遠處,顧良辰不滿地開口:“陸北淮,來打下手!在我家,誰都不能光吃飯不干活!”
半小時后。
年夜飯正式開始。
“快,先給大哥打視頻電話!
電話接通。
視頻里出現(xiàn)葉修銘的身影,他西裝革履,背景一片白色。
“大哥,新年快樂!”
葉修銘掃過視頻里的眾人,目光在陸北淮身上多停留了兩秒,才笑著開口:“新年快樂!
“大哥,我想看看我的侄子侄女!卑岔炓辆o張地申請。
陸北淮都見過她侄子侄女,就她這個親姑姑沒見過了,一想到這個,她就覺得不甘心。
葉修銘停頓了幾秒,“下次吧……他們睡著了,吵醒了很難哄的!
又不能見嗎?
她黯然地低下頭。
顧良辰見狀急忙扯開話題,大家說了幾句吉祥話,葉修銘那邊似乎有什么事需要他緊急做決策,電話很快就掛了。
“好了,今年大哥不在,年夜飯由我起頭!
黎霆站起來,從懷里掏出一疊紅包,“雖然你們都長大了,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平安,健康,順遂!
一邊說一邊給大家發(fā)壓歲錢。
“謝謝二哥!
“二哥大氣!”
安頌伊把手里的紅包舉給身邊的陸北淮看,壓低聲音:“我都這么大了,還有壓歲錢哦!
“壓歲錢?”
她詫異地問:“你不知道?”
陸北淮搖搖頭,“跟紅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