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他雖有所感悟,但總抓不到那個關鍵的點。
始終棋差一招,邁不過這個坎。
他想等江城回來,給他解惑。
“老孟,吃飯了。”身后傳來拳宗的聲音。
“哦,來了。”孟長青給最后一個士兵包扎完畢,綁上死結后,招了招手,便要過去。
沒料到自己的手,竟然被這名士兵拉住了,顫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一塊布,塞給了他。
用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虛弱的說道,“孟哥……是你嗎?”
“我知道……自己的傷,應該是挺不過去了……麻煩你把這……封信,交給我兒……”
話沒說完,他便咽氣了。
孟長青看著從自己手臂上,滑落的手,下意識接過了他另一只手緊握的血布。
這樣的場景,他其實見過很多次。
這個士兵看年紀,其實跟他差不多,也就30來歲的樣子。
他的頭部半邊缺失,血肉模糊,胸部中了兩箭,大腿也中了一箭,這么重的傷,按理說,他其實……本該早就死去。
周圍的所有傷兵,也都以為他早就咽氣了。
所以,才沒有人讓孟長青優(yōu)先去治療他。
而孟長青也以為他死了,之所以給他包扎,也只是為了讓他死的體面一些。
沒想到他會硬憋著這最后一口氣,一直等到他的到來,才將血書交給他。
也許他也想大喊一聲,讓孟長青優(yōu)先看一下他,但他只剩最后這一口氣了,實在是沒有力氣再喊了。
他害怕這口氣喊出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交代后事了。
“你是一條漢子!”
孟長青想到這個漢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救治了一個又一個,卻始終沒有輪到他時的那種心情。
他一定很焦急,很絕望吧。
“你們有誰認識他嗎?”孟長青向其他傷兵問道。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問了一圈,好像都沒有人認識他。
最終,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說出了他的名號,“孟部長,他是我們隊的,也是我的二叔,不過他太小氣了,我不喜歡他!
孟長青聞言,看了一眼漢子留下來的血書,從血書中,掉出了幾枚銀章,這些銀章是軍中用來計算功勛的。
就算死了,家人拿著它,也能在軍中兌換錢幣和糧食回去。
這應該是他攢了許久的,因為這個漢子在軍中只是普通士兵,想要攢這么多,應該很不容易。
他可能真的像那個孩子說的那樣,很小氣。
可他的父愛,并不比面前這座宏偉的嶺陽山小半分。
孟長青又看了看血書上,寫著的幾個紅色大字。
“兒啊,不要當兵!
整張血書,只有這幾個字,這幾個字也寫的不好,歪歪扭扭的,一大一小。
但不知道為什么,孟長青抓著血布的拳頭握緊了。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告誡。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透露出了太多的無奈與心酸。
也許在很多人眼中,當兵是一種榮譽,是一份驕傲。
但在他們這種市井小民的眼中,沒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他們不喜歡戰(zhàn)爭,他們喜歡和平。
就算是被壓榨到只能溫飽,尊嚴被無情腳踏的程度,他們依舊不想引起戰(zhàn)爭。
之所以當兵,是生活上的一種無奈,他們沒有什么本事,不能像其他人那樣,搞研究,給圣城帶來太大的作用。
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夠活下去,也為了自己能活下去,陪著兒子。
“可惜,世界就是這樣!泵祥L青輕輕嘆了一口氣,“你不去打別人,別人一樣會來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