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坐在陳安可辦公室里,神色激動,憤憤不平的說道,“陳書記,你說說這像什么話?縣里要提拔副處級干部,竟然也不開會說一聲!就算不跟我們說一聲,至少也要跟您這位副書記通個氣吧?他李霖這是沒有把您放在眼里嘛!”
陳安可靠在椅背,沉著臉說道,“哼,他李霖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豈止是看不起我,我們整個縣委班子,他能看得起誰?...他不是要保密嗎?我偏要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到時候縣里這些符合提拔條件的科級干部都去找他要說法,看他能不能應(yīng)付過來。到時候要是來求助我們,我們大可以以不知情為借口,作壁上觀...”
聞言,沈知非恍然大悟,原來陳安可這個女人,已經(jīng)開始動手腳了。
想一想也是,全縣符合提拔條件的科級干部可不止那五個人,要是都去找李霖要說法,李霖還不得頭疼死?
沈知非聽的頻頻點頭,忍不住贊道,“陳書記這一招厲害啊,我倒是挺期待看到李霖招架不住的時候,那種狼狽的樣子。你說的很對,他不求助則罷,要是向我求助,我一定視而不見,哈哈哈..."
他十分得意,似乎已經(jīng)看到李霖狼狽不堪的樣子。
其實他們兩個都知道,市里提拔處級干部,只需征求縣委書記的意見就行。
如果縣委書記在市里根子不夠硬,甚至連縣委書記都不必征詢意見,更沒有必要向縣委班子的人通報。
他們生氣是因為,李霖得到消息之后沒有第一時間跟他們通氣。另一個重要原因是,提拔的這批副處級干部里,沒有和他們交好的人。更沒有讓他們插上手,讓他們收獲哪怕一丁點的人情。
若不是郭學(xué)才主動給陳安可打電話透露,恐怕縣里除了李霖和陳思遠(yuǎn)之外,直到這幾個人開始公示,都沒人知道。
這種被忽略的感覺,很糟心,很難受。
所以陳安可打定主意要讓李霖受到一點教訓(xùn)。
于是,他慫恿河口鎮(zhèn)黨委書記去找了李霖...
她本以為李霖會頭疼一陣子,還幻想著李霖應(yīng)付不來,會找她去協(xié)調(diào)一下關(guān)系。
她永遠(yuǎn)也想不到,甚至不敢想,她派出去的馬前卒,已經(jīng)被李霖給免了!
她信誓旦旦,甚至有點得意的對沈知非說道,“山南縣不是他李霖一個人的主場,他想要干什么事,不跟我們商量,我可以確保他不會順利!你就等著看吧...要不了多久,他就得請我過去商量...不然,就會不斷有人找他要說法!”
看著自信滿滿的陳安可,沈知非心里瞬間有底。心想陳安可畢竟是郭學(xué)才的女人,跟著這個女人混絕對不會錯的。就不信李霖這條細(xì)胳膊,還能擰過市委書記這條大腿!就等著看李霖的笑話。
兩人正聊著。
陳安可電話響了。
拿起來一看,正是李霖打來的。
算算時間,馬先耀應(yīng)該是去找過李霖了。
陳安可以為這是李霖求助的電話,于是得意的向沈知非炫耀說,“你看,我就說他頂不住吧!這么快就給我打電話了!
沈知非趴上去一看,果然是李霖打來的電話。
這么快就被陳安可的手段給折服了?
他佩服的向陳安可伸出大拇指,贊道,“還是陳書記你厲害...李霖這家伙終于還是沉不住氣了!”
陳安可得意一笑,示意他安靜,然后接通了李霖的電話。
她眉頭一挑,語氣輕蔑的說道,“喂,李書記,有事嗎?”
那頭李霖略顯冰冷的聲音隨即傳來,“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陳安可猜想是為了馬先耀的事找她商量對策,于是輕笑一聲說道,“什么事這么著急?我還...”
忙字沒有說出口,就聽電話里傳來的“嘟嘟嘟”的忙音。
陳安可表情頓時凝固,尷尬不已...
她心里嘟囔道,求我?guī)湍銋f(xié)調(diào)工作還這么牛逼?行!我就讓你坐冷板凳,我晾你一會兒再說!
沈知非看她面色不對勁,仰臉疑惑的問道,“怎么了陳書記?他不是找你去幫他解決問題嗎?怎么還敢如此囂張的掛您的電話?”
陳安可尷尬的笑道,“他這個人就是這么沒有禮貌。沒關(guān)系,他著急我不著急,就讓他等著吧...馬先耀走了,緊接著還會有其他鄉(xiāng)鎮(zhèn)黨委書記去找他要說法...讓他頭疼一會兒,看他還牛不牛逼!”
沈知非點頭哈哈笑道,“是是是,讓他頭疼一會兒...鄉(xiāng)鎮(zhèn)那些干部一個個都很難纏,我們不出面替他解圍他一個人很難應(yīng)付...到那時候他就知道我們在縣里的分量有多重了!哈哈哈...”
陳安可一臉笑意,淡定點頭。
絲毫還沒有意識到,她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觸動了李霖的逆鱗。
如果別人當(dāng)縣委書記,可能還會給她這個市委書記情婦留點面子,但是在李霖眼里,他媽的她就是社會一條蛀蟲,體制內(nèi)渾水摸魚的敗類,算個什么玩意兒!
兩人還在屋內(nèi)嬉笑著,等著看李霖的笑話。
陳安可的電話再次響起。
她以為李霖又在催,不耐煩的拿起來看了看,竟是馬先耀打來的。
接通之后,她心情很好的問道,“老馬,你去見過李書記沒有?他怎么說的?”
馬先耀咬牙說道,“陳書記,我聽你的話去見了李書記,現(xiàn)在李書記把我免了,你看...這個事該怎么辦!我還沒到退休的年齡,我還不想退居二線,你可要幫幫我。
被免了?
陳安可心中一沉,震驚道,“他憑什么免你?難道還不許我們干部說說心里話了?簡直無法無天...你放心,我會給討回公道的!”
緊接著她話鋒一轉(zhuǎn)問道,“對了,你在他面前,沒有提到我吧?”
她知道李霖什么事都干的出來,她也很心虛,生怕連累到自己。
馬先耀嘆口氣道,“我也是沒有辦法,他一直逼問我怎么知道的這件事...所以就說了是從你那聽說的...”
陳安可眉頭皺了一下...看來已經(jīng)暴露了,想不跟李霖翻臉,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事了。
掛斷電話,她有點焦慮,重重捏了捏眉心,閉目思索良久。
沈知非問道,“陳書記,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安可閉著眼說,“馬先耀被李霖免了!
沈知非驚訝的說道,“隨隨便便就把一個鄉(xiāng)鎮(zhèn)的黨委書記給免了?他李霖怎么敢?”
陳安可嘆氣說,“哎...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趕緊想想待會兒怎么跟李霖解釋吧!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是我攛掇馬先耀去找他的...弄不好,這次要撕破臉了!”
沈知非心里也開始打鼓,生怕被連累進(jìn)去。
他站起身抱歉的笑道,“陳書記,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處理完我再來找您聊...”
說著他就往門外走。
是非之地,他是不愿久留的。
陳安可用鄙視的眼神目送他離開...
她算是徹底看明白沈知非了,這家伙就是無利不起早,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
就在沈知非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他打開門,張雨沛就站在門口,兩人四目相對。
張雨沛好奇的問道,“沈部長也在?”
沈知非怕張雨沛回去對李霖胡說,讓李霖誤會,于是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向陳書記匯報點工作,已經(jīng)匯報完了,我正要走...張秘書你請進(jìn)...呵呵呵...”
張雨沛點點頭,側(cè)身讓沈知非走出去。
然后張雨沛也沒有進(jìn)屋,只是站在門口,看向辦公桌后的陳安可,冷聲說道,“陳副書記,原來你在辦公室啊...李書記已經(jīng)等你很久了,請你抓緊時間去他辦公室一趟!”
陳安可冷眼看向張雨沛,顯然對于張雨沛對她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
張雨沛卻根本不理會她什么反應(yīng),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這時候沈知非剛走出去沒多久,聽到了張雨沛剛對陳安可說的話。
他猜測李霖叫陳安可肯定是“問罪”的...幸虧他撤的及時,要是被李霖誤會他和陳安可的關(guān)系,那就慘了。
他可沒有陳安可那樣的靠山,經(jīng)不起李霖的“問罪”。
想到這,他不由后怕的縮了縮脖子。
陳安可陰沉著一張臉,不情不愿的走進(jìn)了李霖的辦公室。
李霖坐在辦公桌后,直直的看向她,目光灼灼。
迎著李霖的目光,陳安可心里咯噔一聲,但還是鎮(zhèn)定下來,問道,“李書記,到底什么事?這么急著找我過來?”
看著陳安可故作鎮(zhèn)定的表現(xiàn),李霖禁不住嘴角微揚,笑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嗎?”
陳安可兩手一攤,明知故問道,“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干什么?莫名其妙!你要是沒什么事我就去忙了,可不是誰都能像你李書記這么清閑!”
李霖皺眉,怒道,“陳安可,你還有沒有一點規(guī)矩?組織意圖是你能隨意透露的嗎?竟還挑唆馬先耀來向我示威、施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我提醒你,你要是不知收斂頻繁搞事,影響了山南大局穩(wěn)定,你不會有好下場!”
陳安可被斥的面紅耳赤。
她固然有錯,不該挑事。
但她好歹是縣里的三把手,竟被李霖如此訓(xùn)斥。
哪還有半點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