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藝龍深知自己老子不喜歡張揚,所以定的飯店是漢江一個老牌子酒店,裝修有點落伍,但四處透著歷史氣息。
點的菜也都是家常便飯,最昂貴的一道,不過是一條清蒸魚...不過那條魚李霖沒見過,叫不上來名字。
酒是白瓶的,沒商標,不知道徐藝龍從哪搞的散白。
說實話,堂堂部級領導,吃個飯挺低調(diào)。
四個人圍著一張不大的圓桌。
后來徐永昌的秘書和司機也加入進來,充當起服務生的角色。
秘書和司機看起來年齡也都不小,據(jù)徐雯說,跟了他爸一輩子,形同家人。
菜上齊,酒斟滿。
徐永昌一抬手,“動筷!先吃飽了再喝酒!
徐雯就拿起筷子給李霖夾了一塊魚...
老爺子好像吃醋了,舉著筷子盯著那條魚不動。
徐雯趕忙又將夾給李霖的魚送進了老爺子盤子里。
老爺子這才笑道,“好閨女,沒白疼你...”
菜過五味。
李霖與徐雯攜手敬酒。
豈料剛站起身,包廂門就被人敲響。
老爺子眉頭微皺,他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
此時秘書也已看向他,征求他意見,是否開門。
老爺子朝他點點頭,然后示意李霖和徐雯先坐下,緊接著就嘆息道,“看來,想簡簡單單吃頓便飯,也難吶!
眾人齊齊朝門口看去,好奇來人是誰。
片刻,只見一位身著白色襯衫,頭發(fā)花白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走到桌前,笑道,“徐局,您來漢江怎么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親自接待您!
緊接著,他環(huán)視在座眾人,意識到這是徐永昌家宴,于是惶恐的說,“徐局,我沒有打擾到您吧?”
徐永昌擱下手中的筷子,笑著看向來人,說道,“老胡,你消息夠靈通的,我來漢江誰也沒說,你怎么知道的?”
老胡不自在的笑笑說,“我今天剛巧有事向您匯報,打了辦公室電話,辦公室說您沒在局里...我一打聽才知道您來了漢江...”
其實這話徐永昌大可不必問,知道他在哪吃飯的,就在座這幾個人,不是他秘書,就是司機泄露出去的。
徐永昌看向秘書。
秘書笑道,“徐局,胡局長也是一片心意...”
徐永昌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見領導點頭,連忙去搬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邊。
這位不請自來的胡局長,就挨著秘書坐了下來。
有了插曲,戲就要改詞。
徐永昌不得不站起身,對胡局長介紹說,“老胡,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徐藝龍,這是我女兒徐雯,這是...我女婿李霖!
胡局長笑著與眾人握手,說,“徐大公子我自然是認識的,徐小姐我后來才聽說在我們漢大教書,只是一直沒有去拜會。這位...小霖,我早有耳聞,在我們漢江一眾青年干部當中,也是出類拔萃的佼佼者,與徐小姐可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幸會,幸會!
他握著李霖的手繼續(xù)說,“我聽說你是在山南縣工作,如果以后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難,不要怕麻煩,直接跟我聯(lián)系就行。我老胡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漢江這幫做生意的,咱們還是能夠拿捏住的,呵呵呵...”
李霖客氣笑道,“多謝胡局長,說不準以后就會有事麻煩您!
胡局長笑道,“你是我們稅務系統(tǒng)的女婿,你不來麻煩我們,還要去麻煩誰?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這時,話也說開了。
胡局長笑著湊到徐永昌耳邊說,“徐局,您來漢江,王書記他知道嗎?您好不容易下來一趟,不見一面聊聊嗎?”
徐永昌這才緩過味來,原來胡局長是替王謹探路來了,先讓胡局長來看看,今晚這個席王謹參加合不合適...
他笑著說道,“老胡啊,你也跟我玩心眼?都這個點了,再給王書記打電話,不是顯得沒有誠意嗎?要約他吃飯,總要提前預約才顯得尊重嘛。我看今晚就不勞動他了,咱們坐下來簡單吃點、喝點算了!
話音剛落。
包廂外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呀,徐局長啊,不給你用點計,想跟你喝杯酒都難!下午咱倆見面的時候你怎么跟我說的?說馬上就回燕京,晚上不在漢江吃飯...我差點信了你了!要不是我讓胡局長幫忙打探一下你的行蹤,今晚還逮不到你啊!哈哈哈...”
王謹推開門緩緩走進來。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起,他就站在門外聽著屋里的動靜,只等時機合適才進來。
兩人若不是老關系,堂堂省委書記,斷然不會貿(mào)然出現(xiàn)在徐永昌家宴上。
這也足以見得,兩人之間,關系之要好。
徐永昌笑著起身,吩咐秘書趕緊加凳子。
然后他主動迎上去,解釋道,“王書記,多見諒,我本來是要回燕京的,臨時起意這才留下來吃頓便飯再走...不是我不給老兄你面子,千萬別往心里去呀。”
王謹挽著徐永昌的手說,“咱倆這關系,我要是介意的話,今晚就不會趕來!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又說道,“這是在漢江,應該我來安排的,要不這樣吧,我再安排個地方,你看怎么樣?”
徐永昌擺手說,“不必,這就挺好,只要你來,心意就全有了。”
王謹點點頭,扭頭朝門口一招手,他的司機就搬著一箱子白酒走進來,放在了茶水柜上。
他說,“飯不讓我安排,酒總要讓我安排吧?雖然不一定有你的酒好,但你要是連口酒都不喝我的,我心里真就過意不去了!”
徐永昌笑道,“好,喝你的酒!”
兩人緊挨著坐下。
王謹環(huán)視在座眾人。
目光在李霖臉上停留了兩秒,笑著沖他點頭示意了一下,便繼續(xù)與徐永昌攀談起來。
兩個老友把酒言歡正盡興。
李霖的手機響起。
拿出來一看,是楊萬全打來的。
他給身邊的徐雯使個眼色,悄悄起身去門外接通了電話。
“楊市長,有什么指示?”
“小霖,省紀委不是不追究你責任了?你人呢?還沒回來嗎?”
“楊市長,我今晚有事,明天回去!
楊萬全嘆口氣說,“明天你回來,哪也別去,直接來市委,跟郭書記先見個面,匯報一下思想!
李霖疑惑的問,“郭書記找我?”
楊萬全說,“他沒有找你,但我覺得你有必要先去見見他!”
李霖問,“楊市長,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說明白一些,明天我見到郭書記,該說些什么?總不能閑聊吧?”
楊萬全說,“隨便說什么都好!只要能讓郭書記對你態(tài)度改觀!你是不知道,今天上午,林書記我們?nèi)齻開了碰頭會,會上,聽郭書記的語氣,對你很是不滿!說你受到省紀委調(diào)查,不管有沒有錯誤,就不配再擔任縣長的職位!我擔心...所以打電話給你通個氣,讓你心里有個準備,該去走動,就去郭書記那里走動走動。”
對我不滿?
省紀委都沒有處理我,你郭學才還敢免了我不成?
李霖臉一沉說道,“好的楊市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明天回去我就去見郭書記!
他倒要看看,這位郭書記,想要怎么整治他!
回到包廂。
王謹笑著對剛進門的李霖說,“小霖,你去哪了?還不趕緊過來給你岳父敬酒?”
秘書連忙將酒壺遞到李霖手里。
李霖接著,端著酒壺,笑著走到徐永昌身邊,“徐叔叔,我敬您一杯!
徐永昌也沒有推辭,接過李霖敬的酒一飲而盡。
王謹在旁起哄說,“一杯哪夠?你是沒有聽說過“徐三斤”的名號吧?你岳父可是公斤不倒的人,在燕京一眾部級領導圈子里,誰提起來不得豎個大拇指夸一句“海量”?我看,你應該敬你岳父十杯,十全十滿,圓圓滿滿嘛!哈哈哈...”
王謹可能喝的太猛,酒勁上頭,逐漸興奮起來,話也就說的隨意很多,與平日嚴肅的形象,判若兩人。
不等李霖說話。
徐永昌就哈哈笑道,“不錯,這個“徐三斤”的名號,還是燕京領導給我起的,一下子就名動京城了!我一直為這個稱呼引以為傲。不過這兩年年紀大了,三斤喝不了了,一斤酒還綽綽有余...小霖,你也不要敬十杯,你先喝一個高腳杯,然后給我倒大半杯...我還得留點量,好好陪你王叔呢!”
徐雯站出來拉著徐永昌胳膊說,“爸,你讓李霖少喝點...他明天還有工作呢!
徐永昌噗呲一聲就笑了,“你呀你,還沒過門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閨女,我可叮囑你一句,男人說話,女人要學會傾聽,不要插話,我讓小霖喝一滿杯,自有說法,聽話!”
“哼,大男子主義...”
徐雯嘟著嘴嬌嗔一句,便扭過頭不再說話。
李霖端起滿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
一口三兩三...徐永昌滿意的點點頭,不住微笑。似乎從李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喝酒的豪邁。
看到李霖把酒杯放下,王謹對他說道,“小霖啊,你今晚就一個任務,把你岳父陪好!明天有什么事,我給你請假!”
徐永昌也說,“我給你再布置一個任務,把你王叔也給陪好!
言畢,三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平陽。
郭學才早早的回到住處,把保姆也支了出去,自己動手,做了兩個下酒菜。
今晚,他要迎接一位極其重要的客人,老情人陳安可!
他是下午主動給陳安可打去的電話,一是宣布自己回來了,二是邀請她晚上共進晚餐。
為了跟陳安可一起吃這頓飯,郭學才可是推了幾個酒場。
晚上天黑之后,陳安可包的嚴嚴實實的出現(xiàn)在郭學才所住的干部小區(qū)。
篤篤篤~
敲門三聲。
郭學才笑嘻嘻小跑著過來打開門,一看到絲巾蒙著臉的陳安可,伸出手一把將她拉進了屋里。
“包這么嚴實,怕人看見?”
“我還不是為你郭書記的名聲著想?”
“你想的對,十分的對!你總是這么為我著想,讓我愛不釋手!哈哈哈...”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既然對我愛不釋手,離開平陽這段時間,也沒見你給我打幾個電話,你回平陽當書記,我還是從別人口中聽到的消息...這就是你所說的愛不釋手...哎...你們這些男人,我算是看透了!
“我不是忙嗎?一閑下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
“好了,我信你了...”
陳安可懶得跟他拉扯。畢竟她來的目的,也不是單純跟他調(diào)情。愛不愛的,那都是年輕人的把戲,像他們這種事業(yè)有成的人,關心更多的,是各自的事業(yè)!只要對事業(yè)有利,什么事都能將就。
隨著陳安可取下脖子上纏著的絲巾,露出誘人的事業(yè)線,郭學才看的眼睛都要直了。
他在平陽乃至五羊不止陳安可一個情婦,而且陳安可年齡也不小了,長相普普通通。
但有一點,陳安可柔弱無骨的身材,一直讓郭學才念念不忘。
以至于到了平陽,就忍不住先給她打去電話,邀請她共進晚餐。
坐在餐桌上。
陳安可優(yōu)雅的端著紅酒杯與郭學才碰杯。
郭學才喝口酒,笑瞇瞇的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陳安可,覺得她還是如此迷人!
為了展現(xiàn)自己對陳安可的關心、關注。
郭學才笑著問道,“安可,我不在平陽這段時間,你工作還順利吧?錢凌云他,沒有欺負你吧?”
陳安可嘆口氣說,“人家是市委書記,眼里只有我們縣的縣長李霖,對我根本不關注,更談不上欺負不欺負...”
語氣很淡,怨氣很重!
郭學才不屑的冷笑一聲道,“我知道,你是那種隨遇而安,沒什么野心的人。但越是這樣,越容易被人忽視...我也想不到,錢凌云身邊一個跑腿的,一兩年功夫就爬到你頭上了?你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陳安可擱下手中的紅酒杯,不知道想到什么傷心事,眼淚撲簌撲簌的掉下來...
郭學才連忙拿出紙巾給她擦,安慰說,“哭什么?現(xiàn)在平陽我當家,誰也不敢壓你一頭,你等著看好了,過兩天常委會,我就提議免了李霖的職!再把你推薦到省委,接劉勇的班!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這兩年你受委屈了,等你當上縣委書記,就沒人敢再小瞧你了!”
陳安可感動得不行,站起身,就往郭學才懷里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