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劫被造反二字嚇得一哆嗦。
他驚悸地看向唐安,隨便就將造反二字拿出來用,唐大人果然還是江南那個殺伐果決的唐大人!
“末將明白。”
朱由劫低聲應(yīng)喏。
他雖然聽明白了,可是卻不太明白,為何唐大人不親自開口。
朱由劫是下屬,可梁乾不是,就見這小子一臉興奮地問唐安。
“這么拉風(fēng)的事,唐安你怎么不去說?偏讓朱由劫這小子出風(fēng)頭?”
唐安苦笑:“朱由劫官職再小,也是錦麟衛(wèi)。微臣官職再大,也只是一個陛下點給殿下您的文書,在朝堂無丁點根基!
這話錦麟衛(wèi)可以說,唐安不可以。他敢說的話,這幫子武勛一怒之下,把唐安打殺了,唐安都沒處說理去。
梁乾想了想,雖然有些道理,不過他還是有些憋悶地問:“合著你在江南立一汗馬功勞,結(jié)果卻不及一小小錦麟衛(wèi)有威儀?”
唐安正色道:“殿下自打回程的路上,便有些目無人。莫非就是認定您功績很大?”
梁乾沒作聲,可面上卻顯得十分自得。
唐安看在眼里,暗暗嘆息,只得道:“殿下自是有功勛的。
可是,這功勛也得有人在朝堂上為殿下張目。
否則眾臣明知而不談,又有大殿下和四殿下的人在旁只說惡行,不提功績,殿下覺得,您這功績又能顯出多少?
這世間,文人最會的就是春秋筆法啊。否則微臣憑什么樂意給京營那么多的銀子?還不是為了殿下拉攏,交好武勛!
梁乾一挑眉,傲然道:“武勛?朝中能打的才叫武勛,不能打的……”
“殿下慎言!”
唐安聲色俱厲地低喝一聲。
梁乾委屈道:“本宮說得都是大實話!那些武勛從來只見陳籍和我大皇兄,何曾正眼看過本宮!所以本宮拉攏他們做甚?”
唐安無奈:“殿下才將世家之人殺得人頭滾滾,總不能指望一群家破人亡的世家子幫殿下吧。
托文相爺?shù)母,文官大部分出身世家?br>這些人指望不上了,咱們只能拉攏武勛。
眼下站在咱們面前的這些人,就代表了朝中大部分武勛。
他們就是咱們拉攏的對像,殿下您萬不可跟他們動粗,否則傷了感情,殿下在朝中就沒有援手了!
梁乾霎時明白過味來。
原來這才是唐安處處矮人半頭的原因?
“呵呵,呵呵!”
梁乾看向遠處幾個為了錢而來的伯爺,侯爺,忽地發(fā)出幾聲古怪笑聲。
唐安警覺地看向他。
“殿下莫非有什么打算?”
一邊說,唐安一邊給朱由劫使眼色,示意他現(xiàn)在就過去跟那些武勛交涉。
朱由劫得令,打馬而去,一旁的梁乾鄙夷道:“哼,一群不能打仗的武勛,本宮要來何用?
何謂武勛?
本宮以為,像高平,像司徒劍南,像朱由劫,這些能打能戰(zhàn)的將官,才叫武勛。
你往前瞧瞧,那些個混蛋玩意兒除了撈錢之外,還有旁的作用嗎?
本宮告訴你,啥都沒有!所以,本宮何必交好他們!”
梁乾說完,都不等唐安反應(yīng)過來,就聽這位大康太子一聲令下:“所有人聽令,給孤列陣……唔,唔!”
原來沒等這小子說完話,他就被撲上來的唐安一把捂住了嘴巴。
“先別說,要是咱們能勸退這些人,不必在京城之內(nèi)動刀兵,順順利利的把銀子運進東宮,殿下還動武做甚?
這里畢竟是京城,是殿下您的家,把自己家弄得血淋淋的,殿下很高興嗎?
且宮中還有陛下,殿下想若大年紀(jì),再被陛下叫去打板子嗎?
皇后娘娘才澆了陛下一頭菜湯,您可千萬別再添亂了!
這話一出口,梁乾瞬間啞火。
唐安若是說旁的,可能梁乾還會陽奉陰違。
可說到皇后澆了皇帝一頭菜湯這事,就是梁乾再理直氣壯,也為親娘心虛一瞬。
要是他是他爹,被自己媳婦澆了菜湯,還被許多人知道了,他一定會火冒三丈。
在這種時刻,確實如唐安所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梁乾也有些懷疑。
“唐安,你說那些人真的能放棄咱們手里的銀子,把路讓出來嗎?”
唐安道:“朝安不會。他是戶部尚書,總管天下錢糧,放著幾千萬銀子不給他,這事不用想就知道沒完。
其它人應(yīng)該能聽話。
那些武勛不傻,我都拿話這么將他們了,他們再想要錢,也得顧忌一二!
被錦麟衛(wèi)指著鼻子念叨著要造反,還要啥錢?
梁乾眼中狐疑地掃了一眼對面,那些正在和朱由劫交涉的武勛根本沒注意唐安這邊。
或者說,人家看到唐安了,可那些人卻沒有一個把唐安當(dāng)回事。
只當(dāng)他還是一個商人子,碰巧皇帝要給太子造勢,才放到太子身邊,做些雜事,并做出錢糧支援的錢袋子。
就像唐安所說,他在朝中大臣眼中的份量,確實不如一個普通的錦麟衛(wèi)。
眼下這個普通的錦麟衛(wèi),就是朱由劫。
“……承平伯,你們一張嘴就要錢,可是這錢是要送進陛下內(nèi)庫的。
恕我直言,方才我方已經(jīng)給了城外京營三百萬,后來五軍都督府又管我們要了三百萬。
你們再要,我就想問問幾位爵爺,你們干什么大事,要上千萬的銀子。俊
建璋侯頓時被朱由劫的話嚇了一跳,他怒道:“何來上千萬?我們才開口要二百萬,哪里到了上千萬?還有,你們說給了錢就給了?
我明明看到你三千營中里的運銀車只少了二百來輛吧。你這是睜眼說瞎話,騙到本侯面前了?”
朱由劫想了想,他心里估計,就算把把張未年和尚大勇二個咬出來,可能這幫人也不會認帳。
所以要說,也只能說一些這幫人公認的帳目。
“那朱某問幾位爵爺,還在江南沒回來的寧安侯,他手里還有五百萬,這錢算不算在軍費之中?
你們還想再要二百萬,我們方才給風(fēng)營主將朝未堯三百萬。這銀子他可拉回自己營盤了。據(jù)說,那錢要充做欠餉,往下發(fā)呢。
再加上你們要的錢,就上千萬了。所以你們一下子就要上千萬,到底是發(fā)欠餉,還是另有打算?”
朱由劫說到這里,他故意拍了拍身上那面十分不起眼的錦麟衛(wèi)小旗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