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眾臣慢慢安靜下來。
元康帝這才再次發(fā)話:“景陽鐘響,本皇尊太宗祖制,令那告狀之人當庭說話!”
文昭然和陳籍對視一眼,皆有些遺憾。
二方人馬哪能隨便就亂成一團呢,分明是他們故意而為。
因為在大康朝,每一次景陽鐘響都意味著無數(shù)的朝臣落馬。
作為朝臣中二大派系,占了上風的文黨,和與人們分庭對抗的陳黨,都不想朝中有什么重大變動。
朝堂亂,只是他們想將今天的朝會攪和散了,給自家留一點緩沖余地。
可惜了,元康帝不準!哪怕此事涉及太子,元康帝也沒擱置的想法!
有心思的文武雙方皆看向階下那人,血淋淋的很嚇人,但還能喘氣。
“下面小民,說出你的冤情!”
太監(jiān)總管李海尖叫嗓子喝道。
“陛下,小民冤枉。一家128口慘死于陽寧城,皆為欽差大臣唐安奉太子之意所殺。
小民一家有錯,皆因為家財所致。
據(jù)小民所知,那唐安自進江州陽寧府,所屠之人無數(shù),只要是城中大戶人家,便不能幸免。
陽寧原知府鄧田山,就是因為反對唐安大肆搜刮本地大戶,才被唐欽差拿下,被其軟禁。
陽寧守將劉白虎,也因心中正義,起兵保護百姓,為唐安所敗,不知流亡何處。
原陽寧同知趙問銘,為虎作倀,一心向著唐安與太子殿下。視其治下百姓性命為無物,抄家殺人不說,還處處為太子弘揚名望。
他以平章縣壩為由,進言太子。說為平章百姓于十天內(nèi)新建一堤壩!
此實為笑言,可笑當?shù)匕傩站贡挥廾,籌集善款皆落于太子之手。
當洪水來臨,前平章知縣謝知南所筑之壩固若金湯,卻被其將此功績加于太子之身。
于是平章一地百姓皆以神人比擬太子,愚昧百姓立下生祠無數(shù)。
然太子稍有廉恥之心,令唐安只許百姓于家中立長生牌位即可。只此一項,平章百姓皆心向太子,在小人看業(yè),實在可悲可笑!
佞幸唐安在嘗到愚弄百姓甜頭后,又心生毒計,獻計于太子收攏民心。
一方面變現(xiàn)陽寧大戶土地,賣田貪銀,另一方面討好太子無所不用其極。
竟以江南良田一畝一兩銀為由,為太子收買民心無數(shù)。
如今,唐安得銀多少,太子便有多少江南民心。
他手中銀兩已不下五百萬,皆為江南小民民脂民膏。
陛下,小人雖為一介草芥,可家父卻忠心愛國,知我大康有今天,是陛下功績,而非不及冠之太子。
我家祖輩代代出良臣,卻慘屠戮。小民張見忠,陽寧張家之后,狀告當朝太子,及平章縣男唐安!
祈陛下為我江南百姓伸張正義,否則江南心不定,必會被太子逼反!”
說罷,這人一頭叩于地上,氣絕身亡。
作為知情者,繼后端木熏親兄弟,戶部左侍郎端木洪天氣得渾身發(fā)抖。
他幾乎第一個跳出來,大罵這個死間,“滿口胡言!微臣敢用項上人頭做保,此人乃離間我大康皇家的死士。
太子絕對不會做這一戳就破的可笑之事。”
御史臺最高掌權(quán)人御史中丞孔清面沉如水,當下便出班喝道:“端木洪天!禁聲!此人不管言論是真是假,自有陛下判斷。
大朝會上,無需你這外戚上竄下跳!”
端木洪天怒道:“敢情污水不是潑到你外甥頭上!”
說罷,他向上方元康帝一拱手:“陛下。臣以為,太子冤枉,此為誣陷!”
孔清一副恐慌的模樣向上拱手:“是啊陛下。臣也以為這是誣陷呢。二十天修完咱們整個大康花費五年方修好的平章大壩,確是一種誣陷呢。端木侍郎,你怎么說?”
端木洪天想都沒想,直接道:“當然是太子和唐安發(fā)明一種新的筑壩材料!才能讓平章萬民感恩太子,感恩朝庭。”
“哈哈哈哈!”
孔清大笑,他笑得前仰后合,隨即竟變臉如翻書,瞬間哭得聲淚俱下。
“陛下。〕颊埜锪硕四竞樘熘傥,似他這等昏聵之輩在朝,不知會禍害我大康多少百姓,給皇后增加多少惡名。為皇后臉面,請陛下早做決斷!”
端木洪天氣炸了,他還要說話,被眼明手快的右都御史曹節(jié)一腳窩回朝班。
“孔大人,我御史臺之職能,便是風聞奏事。端木大人有罪無罪,皆由圣上乾綱獨斷,非為你一人可決。”
說罷,曹節(jié)向元康帝叩首:“陛下,太子為我大康國本,不可輕動。不能因一人之言,斷其有罪!臣請陛下派遣欽差,下江南仔細調(diào)查;蛘埖钕職w朝,當朝自辨!”
右相文嘴角微勾,一手背后,輕輕伸出食指搖了搖。
當下便有禮部尚書劉子安跳了出來。
“呵!曹節(jié),你倒是心向太子!
坊間傳聞,爾與太子關(guān)系莫逆,今日看來,竟不似有假!
好算計啊,這么大的事,竟在你嘴里大事化?
是不是等欽差下了江南,抓個小官小吏頂罪,太子只是識人不明,被下蒙蔽?
右都御史曹節(jié)!
本官問你,江南匠人莫非是天上星宿下凡,能前無古人的制出新筑壩材料不成?
二十日筑平章大壩,太子這是把所有人當成傻子糊弄嗎?
他想立功想瘋了不成?
以為自己是神人下凡。∽屜骂^人鼓吹也不知找個靠譜的謊言。
陛下,我大康可以有暴虐君主,可以有昏聵君主。
可萬萬不能有如太子這般,由下面人云亦云,把所有人當成傻子,或者自己就是傻子的君主啊!
此等君主在位,我怕大康都不必別人來打,自己就滅了啊。
臣請廢太子之位,另擇儲君!”
元康帝臉皮抽了抽,對于太子大肆宣揚二十天筑壩之事,他覺得臉紅。
禮部尚書劉子安張口閉口就是廢太子,令元康帝十分不滿。
他不太相信自己教出來的太子真的這么蠢,以梁乾的智商,這里邊一定有問題。
那告狀的張家子是誰派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