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
文昭然和孔清等大臣還未散去,正在議論江南賑災的事情,聽完劉全的稟報后,眾人都懵逼了,面面相覷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敗家子,怎么就這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們忽然覺得,思緒好像跟不上唐安的節(jié)奏了。
還在想怎么狙擊他賑災,結(jié)果呢?他卻已經(jīng)做得有聲有色……
“相……相爺,接下來怎么辦?”
孔清咽了咽口水,回頭看向文昭然。
“兒戲罷了,不必在意!
文昭然揮了揮手,臉色平靜。
然而,他的聲音卻冷得嚇人,沒有了之前的隨意。
眼底深處,還藏著一抹隱憂,擔心事情漸漸脫離掌控。
“一個敗家子帶著一群泥腿子,是沒有多大的作用的,不要被唐安轉(zhuǎn)移注意力,明日的商業(yè)交流會,才是重點!
文昭然終究是朝堂滾爬了幾十年的老狐貍,他很快就冷靜下來,知道唐安這么做的目的,不僅僅還是為了江南災民收購一點御寒的物資。
他的目的,還有為明日的商業(yè)交流會造勢。
說實話這時文昭然臉色沒有多大的變化,但心頭卻不平靜,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每做一件事之前,這件事后面要做的事都已經(jīng)想清楚并且付出行動了。
利用京都民心來化解朝堂危機,再趁著京都百姓援助北境的熱情,為江南江南百姓開始賑災,這都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真正的目的——是京都的大族豪族。
如果把這些大族豪族都拉了進來,別說江南賑災,就連支持皇帝好好和北狄打一戰(zhàn),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慌什么?唐安的目的是京都的各大豪族、各大商會!
“他想要將這些豪族、豪商拉進賑災之中,拉到他的戰(zhàn)線上,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文昭然現(xiàn)在正準備實行新政,需要大把大把的銀子,京都的各大權(quán)貴、豪族都在她薅的計劃中。
這還沒來得及行動,豈能讓唐安給帶偏了?
他目光冰冷地掃了一下眾人,道:“高手各家手底下掌控的商會,嚴防死守,比如讓明日唐安的商業(yè)交流會破產(chǎn)!
“相爺放心,京都大都的商會,都和我們多多少少有點關(guān)系,要破壞唐安的商業(yè)交流會,沒有任何問題!”
文昭然話音剛落,孔清立即奉承了一句。
眾人也連連點頭稱是。
文昭然的臉色陡然難看下來,盯著孔清的目光銳利如刀:“沒有任何問題?之前準備朝堂請旨殺唐安的時候,說的也是沒有任何問題!
“結(jié)果怎么樣?”
“結(jié)果就是唐安沒殺成,陛下不僅成功地收回了禁軍、巡城司、錦麟衛(wèi)的所有權(quán)利,清除掉了我們的所有人手,還成功圓滿地出兵北境。”
“在此之前,你們也說過這個必死的局,唐安解不開!
“但是他卻輕而易舉地解開了,而且還用最簡單最蠢的方式解開的……現(xiàn)在,你們還告訴我,破壞明日唐安的商業(yè)交流會,沒有任何問題。”
“那好,你們的計劃是什么?怎么破壞?唐安的計劃又是什么?怎么做?”
眾人聞言,頓時臉色訕訕,唐安怎么想的,他們怎么知道。
文昭然搖了搖頭,有些失望道:“到現(xiàn)在了,你們還覺得唐安不是對手?你們還覺得唐安只是一介賤商,沒有資格成為對手嗎?”
“連對手會這么出招,會如何出招都不想,你們憑什么認為能壓制唐安?”
孔清面上有些掛不住,連忙拱手道:“相爺,唐安不是扣留了小世子,還發(fā)賣世家權(quán)貴的子弟嗎?這是重罪!”
“下官回去就發(fā)動御史,彈劾唐安……”
文昭然冷冷盯著他:“有用嗎?奏折入了宮,你覺得陛下會處理?他留中不發(fā),你能如何?”
“而且在你在想的時候,恐怕陛下已經(jīng)開始解決這件事了!
文昭然揉了揉眉心,道:“透露一點新政的消息出去吧!他們都知道本相想要改革,想要推行新政,但新政的內(nèi)容,卻沒有人知曉!
“透露一點新政的內(nèi)容給他們,讓他們想清楚自己的選擇!”
眾人聞言,雙眼頓時亮起。
文昭然的新政,就是給他們這些權(quán)貴豪商謀取利益的。
只要新政能順利推行,那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福利。
在這樣天大的福利面前,就不信這些世家權(quán)貴還會跟唐安走,還敢跟著唐安走。
“相爺果然高明!
“哈哈,這樣一來,明日唐安的商業(yè)交流會,恐怕不會有一人參與。”
“什么商業(yè)交流會,什么百家爭鳴,那將會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
眾人都有了笑容,臉上都透著不屑。
呵,一個敗家子,也敢和他們斗,他配嗎?
“具體章程,你們商議一下實行,都退下吧!”
文昭然靠在躺椅上揮了揮手,眾人這才起身行禮退出了議事廳。
這時劉全在走了進來,低聲道:“老爺,碼頭傳來消息,興禮少爺?shù)拇酱a頭了……”
文昭然睜開眼來,道:“沒被錦麟衛(wèi)收押進獄嗎?”
劉全搖搖頭,道:“沒有,船依舊停在碼頭。”
“這是在等我們呢!讓修白去賬房支取十萬兩銀子,把人接歸來吧!”
文昭然心情糟糕到了極致,這才一天的時間,文家兩個最得意的后輩,就被人當貨物一般發(fā)賣,而他還沒有拒絕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文家積累了幾十年的威名,幾乎因為這兩件事,折損了大半……
“是!
劉全應了一聲,躬身退出了議事廳。
……
陳府。
書房中,陳籍一手拿著小鐵錘,一手拿著火鉗子,火鉗上正夾著箭頭,在鑄造臺上輕輕敲著……
管家正躬身站在他的身后,向他匯報了今日唐府前發(fā)生的事情。
聽完之后,陳籍手中的動作才漸漸緩慢下來,抬頭看了窗外一眼,微笑道:“這京都,倒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如果不是江南也有咱們的利益,我倒是不介意和這小家伙把手言歡!
“可惜了,他注定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