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塵自然不想這般輕易罷休,但陳氏用這一招大義滅親,成功把她們變成了示弱的一方,自己若是繼續(xù)追著不放,只怕會落了個刻薄狹隘的名聲。
人心便是如此,總會下意識地偏向弱者,哪怕她們并不無辜。
楚落塵心中恨極,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來。
見她久久不語,永和公主開了口,“侯夫人大義滅親,也算是給了趙小姐一個懲戒,落塵,你素來心胸寬廣,報官之事便作罷了吧!
楚落塵恨恨咬牙,怎么都開不了口說出原諒的話,永和公主便權(quán)當(dāng)她默認(rèn)了。
陳氏和趙詩允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去。
有永和公主發(fā)話,楚落塵也不能再提報官之事。
本以為此事就此揭過,但又聽永和公主話鋒一轉(zhuǎn),“但今日之事確因趙小姐而起,趙小姐雖聲稱自己是無意,但一句無意卻也不能徹底將責(zé)任推掉。為免之后再遇到此等不必要之麻煩,今后公主府都不再歡迎趙小姐和侯夫人登門!
此言一出,陳氏和趙詩允的臉色當(dāng)即一片煞白。
她們母女被永和公主親口點名不歡迎再登門,這簡直是莫大的敲打和懲戒。
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其他人家又豈會再給她們侯府下帖子相邀?
要知道,趙詩允的婚事還沒定呢,現(xiàn)在正是四處走動說親的好時候,偏偏這個當(dāng)口出了這么一樁事,她還如何能說到好人家?
趙詩允渾身一軟,直接軟倒在地。
楚落塵也想到了這一層,她原本陰鷙的面容這才稍稍和緩幾分,也總算是出了一口心中惡氣。
姜晚棠這個時候才站了出來,她朝著永和公主屈膝一禮,語氣誠懇,充滿歉意,“家妹行事無狀,闖下大禍,攪了公主的賞花宴,臣女再次替她向您賠個不是,今后我們定好生約束管教,也不再登門叨擾。”
趙詩允見到姜晚棠這般假惺惺地站出來做戲,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她一時完全失了理智,張口便是怒聲質(zhì)問。
“是你,方才就是你故意撞了我一下,我才把藥粉撒在了楚大小姐的衣裙上,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害的我!”
陳氏當(dāng)即一把捂住了自己女兒的嘴,心里又氣又急,她是嫌自己還不夠惹人非議嗎?這個時候還胡言亂語!
就算要找姜晚棠算賬,也得先等到回了家,大家關(guān)起門來才是!
陳氏急忙開口訓(xùn)斥,“你是昏了頭了不成,在公主面前胡言亂語什么!”
姜晚棠亦是蹙眉看著趙詩允,眼神復(fù)雜,最后嘆息一聲,“妹妹對我誤會頗深,我便是渾身長滿了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永和公主看向趙詩允的眼神更加冷淡了幾分,“侯夫人還是要多加管教才是,莫要叫趙小姐左了心性!
陳氏聽得這番敲打,臉上青白交錯,更加難看。
永和公主又看向姜晚棠,語氣添了幾分溫和,“本公主相信你是個好孩子!
姜晚棠一臉感激,同時心里又生出幾分愧疚來,她其實不似永和公主所以為的那般淳善,她的內(nèi)心藏著一頭惡魔。
楚言奚也立馬道:“姜大小姐,我對你的畫技十分感興趣,日后我下帖子邀你過府討教一二,你可要賞臉啊!
姜晚棠看著楚言奚,朝她露出了一抹溫和淺笑,“臣女定恭敬不如從命!
眾人聽得這番話,皆是鼻眼觀心,心中閃過各種念頭。
永和公主直言不歡迎陳氏母女登門,卻對姜晚棠態(tài)度溫和,如意郡主更是主動邀請姜晚棠過府,這前后反差的態(tài)度,足以令人深思。
這位姜大小姐是真的入了永和公主和如意郡主的眼了,今后對她可要客氣三分了。
楚落塵見此,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氣惱。
她們明知自己與姜晚棠發(fā)生過齟齬,卻還這般抬舉她,這是完全不顧及自己的感受!
而趙詩允和陳氏兩母女心里則是嫉妒得幾欲發(fā)狂,為何什么好事都讓姜晚棠占了去?她們明明是一家人,但卻半點她的光都沒沾到,反而成了活脫脫的對照組!她憑什么?
姜晚霜一直隱于人后,她沒有再開口,只是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姜晚棠,眼里的陰鷙和狠毒幾乎不加掩飾。
現(xiàn)在的姜晚棠已經(jīng)徹底變了,變得完全超出了掌控,甚至開始威脅到了她的利益。
對于絆腳石,唯一的處理方法就是除之后快,若不然,定會后患無窮!
這場賞花宴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作為結(jié)尾,永和公主為表歉意,為每人都送上了致歉的禮物,除了趙詩允母女以外。
那些受傷的小姐和丫鬟,公主府更是送上了傷藥,致歉的禮物也更加厚重。
畢竟,這件事發(fā)生在公主府,不管是因何而起,作為東道主,她們都有責(zé)任。
陳氏母女用帕子遮面,十分狼狽地飛快上了馬車,也沒等姜晚棠,逃也似的就往侯府而去。
今日她們當(dāng)真是丟臉丟大發(fā)了,短時間內(nèi),她們是沒臉面再出現(xiàn)在人前了。
姜晚棠與楚言奚辭別之后這才登車離去,待到了馬車上,她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落英和繽紛都既興奮又擔(dān)憂,興奮的是自己少夫人今日可真是出盡風(fēng)頭,還狠狠地打了那些人的臉。
擔(dān)憂的是,待回到侯府,只怕夫人和大小姐又要找她們少夫人興師問罪了。
不過,經(jīng)過了之前的事,她們對自家少夫人已經(jīng)升起了超級無敵的自信,好似這世上就沒有少夫人解決不了的問題。
夫人和大小姐若真的敢來挑釁,到頭來她們也定然是自找苦吃,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處!
此時,忠義侯府的另一輛馬車中,趙詩允正撲在陳氏的懷里嗚嗚地哭。
“娘親,我以后怎么辦?我以后還怎么找得到一門好親事?我完了,我這輩子都被姜晚棠那賤人給毀了!”
陳氏自然也對姜晚棠惱恨至極,但她對自己這個女兒也是恨鐵不成鋼!
她壓著聲音怒斥,“來公主府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不要在外面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你卻是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你要做也就罷了,還這般莽撞,鬧得人盡皆知,你今日真真是被自己蠢死的!”
趙詩允聽到自己母親的責(zé)罵,只覺得仿若天都塌了似的,整個人更加委屈了。
她恨聲道:“原本我可以得手的,是姜晚棠那賤人故意用手肘撞了我,這才搞砸了,這一切都是姜晚棠的錯,她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