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棠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謙遜神色,“公主謬贊,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永和公主態(tài)度慈和,“你不必這般過于自謙,你的這幅畫不僅立意巧妙,更是可窺功底不凡,今日頭籌本公主投你一票!
羅夫人第一個站出來附和,“對,你的畫法自成一派,實在令人驚艷,我也投你一票!
其他夫人也都紛紛站出來投票,在大家的一致票選下,姜晚棠的游子歸鄉(xiāng)圖毫無懸念地獲得本次頭籌,姜晚霜的寫意山水畫屈居第二,而楚落塵的春日嬉戲圖則是位列第三。
除了頭三名,其余的畫作都不再排序。
如此既避免了眾夫人眾口難調(diào)的爭執(zhí),也照顧了那些排名靠后的小姐們的顏面。
對于這個結(jié)果,大多數(shù)人都是驚嘆和意外。
誰能想到,一直默默無聞,傳言中蠢笨不堪的姜大小姐竟然還有這么一手?
一時之間,大家對她不禁升起深深的好奇,好奇她怎會擁有這么一手出神入化的畫技。
趙詩允心口堵了一口郁氣,她忍了忍,還是忍不住開口,“嫂嫂既有此本事,先前又何必藏著掖著?如此反倒襯得我們成了跳梁小丑似的。”
她這話可說到楚落塵的心坎上去了!
早知道姜晚棠這般擅長丹青之術(shù),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同她比的。
姜晚棠卻是一臉坦然之色,“諸位小姐所畫乃是用毛筆所畫的水墨畫,而我的確不善此道。以前我在鄉(xiāng)下唯一能接觸到的就是木炭,是以我方才才用木炭繪制了這幅圖,這番奇技淫巧難登大雅之堂,我如何好意思宣之于口?
我之所以贏得頭籌,一來不過僥幸,二來也是歪打正著,入了諸位夫人的眼罷了。”
她說得有理有據(jù),趙詩允也挑不出刺來了,只把自己氣得半死。
羅夫人聽了姜晚棠的話,眼中頓時滿是驚訝,“你竟是用木炭畫的?你來與我說說,你這是什么畫法?是你獨創(chuàng)的嗎?”
她是畫癡,一提到畫畫就會沉醉忘我,什么都顧不上了。
姜晚棠語氣謙和,“這不是我獨創(chuàng)的,我們村上有一個老秀才,我有幸得他指點一二,至于您要問是什么畫法,我也說不上來!
這話半真半假,她的確是經(jīng)人指點才學(xué)了這種畫法,只不過指點之人是她的一個師兄,卻不是什么老秀才。
她方才之所以敢跟楚落塵比試,便是因為自己早年與師兄學(xué)的這一手。
羅夫人追問那老秀才的去向,姜晚棠一臉遺憾地表示人已經(jīng)沒了,羅夫人聽罷亦是滿臉遺憾,只恨不得把人從墳里挖出來好好切磋討教一番才是。
聽了姜晚棠的解釋,眾人心頭的疑惑便得到了解釋,大家對于她能得到彩頭之事都沒有太大惡意,甚至,還有不少人心中隱隱生出一股大快人心之感。
姜晚霜的風(fēng)頭太大了,以前她是國公府千金的時候,大家自然心服口服,現(xiàn)在她成了冒牌貨卻依舊壓她們一頭,有那心氣兒高的自然不服氣。
無奈,她們就算不服氣,也沒能力碾壓她。
現(xiàn)在,有人替她們把姜晚霜比下去了,她們?nèi)绾螘桓吲d?
更有意思的是,這個將她比下去的人還是國公府的真千金,這簡直就是把姜晚霜這個假千金的臉面按在地上踩。
由此可見,假的就是假的,再怎樣也比不過貨真價實的真千金。
看到姜晚霜那副被打擊得失魂落魄的模樣,不少人都覺得解氣極了。
若非永和公主和諸位夫人都在場,她們定要忍不住開口狠狠奚落一番。
雖然無人開口奚落,但姜晚霜卻覺得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甚至在心里嘲笑她,這種羞恥感叫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而當(dāng)看到永和公主將那支九鸞釵親手簪到姜晚棠的頭上時,她的羞恥感就全都變成了恨意。
她的腦子里再次不可抑制地冒出那個念頭,如果沒有姜晚棠就好了,若是沒有她,自己就不用遭受這一切!
一股惡念在腦子里生根,以一種瘋狂的速度生根發(fā)芽,瞬間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永和公主把那九鸞釵給姜晚棠戴好,神色慈和,“這簪子與你甚是相配!
姜晚棠也感受到了永和公主對自己的善意,她朝對方屈膝一禮,笑盈盈地道:“晚棠多謝公主割愛!
正這時,楚言奚忽而揚聲喊了一句,“大姐姐,你這是要去哪里?”
正準(zhǔn)備趁人不備悄悄離開的楚落塵腳步猛地一頓,臉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她神色如常地道:“我去更衣!
楚言奚意味深長地拖長了音調(diào),“哦,我還以為你不愿履行賭約,所以想趁人不備溜走呢。”
楚落塵有些惱怒地剜了楚言奚一眼,神色間很是氣惱。
她怎么回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楚落塵被她這話架了起來,現(xiàn)在就算她想跑,也根本跑不掉了。
永和公主聞言,不禁蹙眉,“什么賭約?這是怎么回事?”
楚落塵敗于姜晚棠之手,眼下自然羞于提及此事,她只希望這件事能趕緊揭過,但是楚言奚哪里會如她的意?
楚言奚絲毫不給楚落塵遮掩,直接把當(dāng)初之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盡數(shù)道來,同樣也包括方才楚落塵對姜晚棠的那番羞辱之言。
她都敢說敢做,自己又有何不能說的?
永和公主聽罷,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其余夫人看向楚落塵的目光也都帶上幾分異樣。
永和公主沉聲訓(xùn)斥,“落塵,你行事越發(fā)出格了!
楚落塵在同齡人面前跋扈,但對永和公主卻是心有畏懼。
她急忙開口解釋,“嬸嬸,當(dāng)初那件事其實就是個誤會,我當(dāng)時是真的沒有認(rèn)出姜大小姐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既如此,你便該主動道歉,要靠賭約才愿意低頭道歉,那就失了誠意,也讓人覺得我們楚家的姑娘沒有擔(dān)當(dāng),沒有氣節(jié)!
楚落塵被訓(xùn)得完全不敢反駁,同時又不禁對楚言奚生出惱怒來。
都怪她不幫自己打掩護(hù),還火上澆油!
就在這時,許氏及時開口了。
她十分善解人意地道:“公主,其實沒必要這么興師動眾,我相信楚大小姐當(dāng)初定然不是故意的,那不過都是小女兒之間的玩鬧罷了。況且事情已經(jīng)過了兩年,現(xiàn)在再翻出來也有些過于小題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