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深秋已經(jīng)過來半,老話總將就個一場秋雨一場寒。
文盈已經(jīng)量好了尺寸選好了布料,正在布莊的二樓隔間點(diǎn)了茶,很是聽話地等著公子過來。
只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來人,原本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也慢慢大了起來,布莊之中的主顧都趁著雨小乘了馬車回家去,到后來只剩下她一人在此處。
方才待著她量體裁衣的店小二如今也閑了下來,因看出了她是旁人家的丫鬟,瞧著性子也好,便少了些距離感,湊到她身邊來同她搭話:“姑娘,這雨都大了,您怎得還不回家去,若是回去晚了,你家中主子可會怪罪?”
文盈知道她這話沒有冒犯的意思,便輕聲道:“我家公子叫我在這里等他。”
小二本也是個心細(xì)的姑娘家,尤其在這布莊中做生意,直接便想到面前的人不是一般的丫鬟那么簡單,想來是伺候她家公子床榻的。
她倒是也不潑這丫頭冷水,也純粹是因?yàn)槎际桥,為其來著想?br>
“你家公子也不是傻蛋,下雨了知道回家的,說不準(zhǔn)瞧著雨大了怕回不去,把你落在這兒了呢。”
她笑著道:“瞧著雨是越下越大了,今晚都夠嗆能停,我們老板說不準(zhǔn)要提前下工嘞,我這有兩把傘,到時候我們店關(guān)了門,便借一把給你,你自己回家去罷!
文盈陡然承了這好意,下意識要擺手拒絕,但這小二卻是大方道:“我瞧著你也不是那會偷東西的人,等下次你來取衣裳的時候,還給我便是了!
文盈認(rèn)真而懇切:“你人真好!
小二眨了眨眼:“你若是想謝我,下次多來照顧我生意便是了!
言罷,她笑著退出了屋子去,不一會兒便抱著傘進(jìn)來。
文盈撫著傘柄,有些心不在焉。
她并不覺得大公子會將她扔在這里忘記來尋她,而是擔(dān)心雨天路滑,墨七也沒帶斗笠,若是馬兒腳滑亦或者墨七眼花,翻了馬可怎么辦?
也沒叫她有太多的時間猶豫,沒多大一會兒那小二又進(jìn)了門來。
“姑娘快些走罷,咱們這店要打烊了!
文盈這似才回過神來,抱著傘起了身來,臨走的時候還回過頭承諾道:“待我下來來,定會將傘還給您。”
出了門,外面的雨也已經(jīng)大的厲害,若是站在門口等總沒個盼頭,但若是回了府,又擔(dān)心大公子會因她提前離開而生氣。
沒了法子,她只能撐著傘,慢慢往大公子馬車離開的方向去。
路上已經(jīng)有了積雨,沒多多久文盈便已經(jīng)濕了鞋襪,慢慢的也濕了褲腳,傘也有些承受不住這場雨,順著傘骨往下漏了幾滴的雨。
文盈這下實(shí)在是沒法走下去了,只能挑揀著旁邊一家已經(jīng)關(guān)了門的鋪?zhàn),站在人家門口來避雨。
她低頭看看自己已經(jīng)被泥污濁了的鞋襪,腿腳上也濕漉漉的糊著難受,她輕輕嘆氣一聲,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天上的雨,還沒來得及感嘆這雨來的又急又大,她便瞧見對面鋪面的二樓站著一男一女。
陸從袛被夏嫵念說服,打開了窗口看著外面的雨。
夏嫵念在他耳邊輕聲吟了兩句贊雨的詩詞,忍不住來嘆:“想來老天也是不想叫郎君離開的太急,這雨攔人,也困心。”
說到最后一句時,她聲音幽幽,似含有無盡的意味來。
陸從袛其實(shí)并不想接她的招,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回頭,便對上夏嫵念瞧著他的眸光。
內(nèi)里似含有欽慕,又待著幾分期待。
他也懶得去管她這些情緒里到底有多少真有多少假,只將頭回轉(zhuǎn)過來瞧著外面的雨:“實(shí)不相瞞,還有人在等著在下,如今雨下的大,在下怕她等的著急!
夏嫵念心里一咯噔,心知他說的是他身邊的那個丫鬟。
她扯出個笑來,繼續(xù)擺出一副賢良大度的模樣:“那郎君可得快著些了,這天氣,若是著涼了可如何是好,等下我叫妍兒給郎君拿把傘去!
陸從袛頷首應(yīng)下:“不知在下可否向姑娘討要些茶?姑娘此處的茶清甜好喝,在下想著也給家中丫鬟嘗上一嘗!
這話他既是出自真心,覺得這茶適合文盈來喝,也是在想方設(shè)法在夏嫵念面前給文盈抬身價。
需得在成親前沒有半分隱瞞,若是夏嫵念全然能接受文盈,這才好能締結(jié)姻緣。
他觀察著夏嫵念的面色,瞧她面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郎君不必客氣,等下我一并叫妍兒拿來,若是文盈姑娘喜歡,喝完了您在差人來這兒取便是了!
陸從袛心中滿意的緊,看著夏嫵念的視線也沒有收回。
這般景象盡數(shù)落在了文盈的眼中,叫她周身頓時生出了一股寒意。
原本腿腳上的涼慢慢往上蔓延著,她心里空的發(fā)疼發(fā)慌,一種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席卷全身,連帶著喉嚨發(fā)緊發(fā)疼,叫她怔怔然定在原地。
仰著的頭也很難收的回來,只能叫她一眼不差地將上面對視的二人瞧進(jìn)來。
直到那二人重新將窗關(guān)了上,文盈這才慢慢收回視線,腦中亂成一團(tuán)的思緒重新歸攏了起來。
她抬頭看著對面店面的名字,平膳坊。
原來大公子今日待她出來,也不過是做了個掩人的借口,好叫他能私下里來此處見夏五姑娘,想來公子挑選的那發(fā)簪也是準(zhǔn)備著來送夏五姑娘的罷。
她覺得自己面上濕潤了起來,她慌亂地將面上的水全部拂去,也不管著究竟是雨水還是淚,只自欺欺人地同自己道:“可不能再繼續(xù)站著了,好好的傘都叫雨給打壞了。”
沒多大一會兒,大公子便從二樓出了來,身后還跟著替他打傘的夏五姑娘。
兩家鋪面相隔的距離也算不得遠(yuǎn),可這雨太大,叫她聽不清對面說的話,只能瞧見大公子伸手結(jié)果那把傘,指尖似乎不小心觸碰到了夏五姑娘的手背,害得那姑娘面色紅了紅,好似仙子落了紅塵。
是夏嫵念先發(fā)現(xiàn)的文盈,她心思轉(zhuǎn)了轉(zhuǎn),掏出貼身的懷帕向前遞了過去:“公子額上沾了些雨水,還是擦一擦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