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眷?一個伺候人的東西,哪里能算的上什么親眷?
夏姝慧目光直直盯在陸從祇拉著文盈的手腕上,這二人分明如此親昵。
她被氣的身子都在發(fā)顫,好啊,她竟被這個賤婢耍弄了!
到底也是被高門大戶里教養(yǎng)出來的貴女,夏姝慧只失態(tài)了一瞬,很快便逼著自己調(diào)整了過來,對著陸從祇俯身施平輩的半禮。
“陸郎君誤會了,我同這丫鬟說笑呢。”
夏姝慧面上的笑有些僵硬,但已經(jīng)足夠維持她的體面。
“今日空手而來,確實是我思慮不周,只是想著依郎君的性子大抵不喜院里平白多出些多余的東西來,便想著現(xiàn)行過來問一問郎君喜歡什么,改日再將東西送過來!
陸從祇視線冷冷掃過到她身上:“若是夏姑娘還要親自現(xiàn)身,那便不必了!
夏姝慧咬著呀,強裝平靜:“我,我哪會親自來,派下人來罷了,送個禮而已,哪里值得我親自來!
她尷尬重復(fù)著,只妄求能找回些可憐的顏面。
“那也不必了。”陸從祇轉(zhuǎn)過身來,“我昨日不過舉手之勞,并不是想給自己平添麻煩!
他看向夏姝慧的眸子里,是明顯的淡漠與疏離。
“二妹應(yīng)當(dāng)與夏姑娘沒什么交情,姑娘還是莫要叨擾了,墨七,送夏姑娘回去!
夏姝慧手上的帕子攥的緊了緊,她又不是傻子,為何陸郎君會出現(xiàn)在這?為什么他知道她要去尋陸二姑娘?
定然是文盈這個賤婢偷偷去報的信,倒是叫她著了文盈的道!
將滿腔的不悅半數(shù)投在了文盈身上,另一半則是成了好勝心,她逼也好誘也罷,她定要讓陸從祇日后求著同她訂親。
“夏姑娘,這邊請!蹦邆(cè)身讓出條路來。
文盈看著夏姝慧的背影,又低頭來瞧了瞧手中的三個銅板,她直接朝著夏姝慧走了過去,自己都沒意識到居然甩開了陸從祇的手。
“夏姑娘,這個還你!
夏姝慧回頭,瞧見她手里拿著的銅板,面色難看:“既賞你了,你便留著罷!
她又迅速掃了一眼陸從祇,也是故意要說給他聽:“外面夏家也是高門大戶,賞錢如潑水,更是不屑什么收買,你放心收著罷!
文盈沒聽出她話里的深意,反而固執(zhí)地到了她面前,將銅板塞到了夏姝慧手里。
當(dāng)腕袖被一個伺候人的奴婢碰到時,夏姝慧瞳孔倏爾睜大,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剛要甩開她,卻又礙于陸從袛在這,胳膊只能僵硬著。
文盈認(rèn)真道:“夏姑娘,這錢您還是拿回去罷,奴婢也沒做什么有功的事,更沒有隨意收外人錢財?shù)牡览怼!?br>
對文盈來說,外人便是陸府以外的人,但這話停在夏姝慧耳朵里,便成了故意下她的面子、打她的臉。
夏姝慧咬了咬牙,氣的渾身發(fā)抖,可還沒等她如何反應(yīng),文盈便已經(jīng)回到了陸從袛身邊。
“公子,可是要回院!
陸從袛看她一眼,又看了一夏姝慧一眼,稍稍挑了挑眉:“回!
文盈點點頭,跟著大公子往回走,再也沒瞧身后夏姑娘是如何神色。
稍稍走遠了些,陸從袛見過文盈硬氣的時候不過兩次,一次是在之前要為了陸從璟守身,另一個便是現(xiàn)在。
“幾個銅板也至于你如此?我平日里也不曾短缺過你什么罷!
他緊緊盯著文盈,心中不自覺地想,若是文盈再說出他辛苦養(yǎng)家、生活拮據(jù)的話,他說不準(zhǔn)真會掐上她那白細的脖頸。
可文盈卻是睫羽輕顫了顫,悶聲道:“奴婢不缺的,更是不想收夏姑娘的錢!
陸從袛眸子微微瞇起,后宅婦人常有爭風(fēng)吃醋之事,他自也能看得出夏姝慧對他的意思,但至于文盈——
他將她留在身邊,也不過是不想做那等占了姑娘身子卻不認(rèn)的下作之事罷了,但代表他可以容忍文盈在他身邊耍弄后宅手段,也生出那些見不得人的嫉妒妄念來。
文盈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覺得自己身為丫鬟,夏姑娘畢竟是客人,她不是不知道方才下了夏姑娘的面子,但說到底還是她僭越了。
“公子,對不住!彼痛怪^,“書上說,君子不為五斗米折腰,奴婢雖是個丫鬟,但也不想因為三個銅板壞了府上規(guī)矩!
陸從袛眉心微蹙,她說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文盈沉浸在自己的心緒之中,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對上大公子的視線:“老爺給府里定下的規(guī)矩,下人不得諂媚進言,妾室通房不得狐媚惑主,無論是哪一條,奴婢都不應(yīng)該為了賞錢,說那些不應(yīng)該說的吉祥話!
陸從袛一陣的語塞,突然覺得,方才以為她生了爭風(fēng)吃醋的心,倒是有些高看她了。
他方才跟著墨七過來,也聽見了文盈和夏姑娘說了什么,無外乎便是夏姑娘要她喚什么少夫人之類不正經(jīng)的話。
陸從袛瞧著她執(zhí)拗的模樣,責(zé)備的話倒是不想說出口來了。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走罷,回去!
文盈乖巧地跟在他身后,離他不遠不近的距離,守著下人的本分。
陸從袛走了幾步,腳步停了下來,回身看著她同自己隔著的距離,沒忍住皺眉:“你磨蹭什么?”
文盈覺得自己跟得還挺緊的,不明他為何要這般說。
可下一瞬,大公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便扣上了她的手腕,拉著她離他更近了些。
陡然的靠近叫文盈呼吸險些停滯,她心跳控制不住快了起來,說話也磕磕巴巴:“公子,這,這——”
陸從袛挑眉:“怎么?你不愿同我走在一起?”
文盈趕緊搖頭:“不是的,只是這,這不合規(guī)矩!
“又是規(guī)矩!标憦男斃湫σ宦,“府上規(guī)矩可有說過,下人能隨意甩開主子的手?”
聽她這般說,文盈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要追夏姑娘的時候,做了什么。
她瞬間著急了起來,眉眼生出了愧意,落在陸從袛眼底倒是顯得多了幾分可憐。
陸從袛慢慢松開了扣住她的手,繼續(xù)往院里走著。
“今日隨意同旁人置喙我院中主母一事,此為罪一,我親自給你臺面,你竟將我甩開,此為罪二,你可有不服!
文盈走在他身旁,怯生生抬頭看了他一眼:“奴婢認(rèn)罰!
“好,今日的晚飯,便免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