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顏魅骨……確實(shí)算不上一句好話。
但文盈并沒有覺得多難堪,許是因?yàn)檎f這話的人面上沒有半分嫌惡她的意思。
文盈定了定心神,她不敢去想外面人是如何說她和大公子之間的事的,但她卻知道,若是她面對流言反應(yīng)過大,倒是像惱羞成怒,反倒是坐實(shí)了流言。
她只能不變神色,對朱姑娘勾起一個笑來:“奴婢確實(shí)沒有這樣的好本事!
朱姑娘靈動的眉眼仍舊在上下打量她,好似對她很是好奇。
文盈心里記著大公子說杜家的事,她想,許是朱姑娘也在為杜姑娘相看,看看她到底會不會是個安分的妾室。
最后,朱姑娘似乎得出了結(jié)論來:“姑娘放心,待我回去了,若是有什么好的方子,到時(shí)候再叫人遞進(jìn)來!
她實(shí)在是熱心,即便是文盈提醒過她了,她還是想要為文盈尋方子。
文盈實(shí)在是不好再拒絕,只能謝過她,對她俯了俯身,目送她離開。
只是朱姑娘明顯是個文靜內(nèi)斂的性子,但杜姑娘卻全然不同,她一把攬上朱姑娘的胳膊,聲音半分沒有收斂:“她是何人?怎得好端端的突然叫你去說話,你且注意著些,這些下人一肚子花花腸子,別給你賣了你還替人數(shù)錢呢!”
杜姑娘的聲音很大,絲毫沒有避人的意思。
但文盈能感覺出來,她這般不是沖自己,而是沖著三皇妃。
朱姑娘忙拉著她的衣袖,叫她小點(diǎn)聲,腳下步子也加快,趕緊帶著她離開這里。
待上了馬車,朱吟語透著紗簾往馬車外看,瞧不見文盈身影了,這才壓低聲音對杜宸蘭道:“表姐,你知曉那侍女是什么人嗎?”
杜宸蘭自顧自扇著扇子:“管她是什么人,她要是敢欺負(fù)你,我定饒不了她!
朱吟語哭笑不得:“她并不是三皇妃身邊的人,她是小陸大人院里那位!
杜宸蘭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但瞧著朱吟語面上略顯復(fù)雜的神色,倒是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
“她就是將小陸大人迷得失了心智的人?”杜宸蘭忍不住嘖嘖兩聲,“瞧著是生的不錯,難怪這般得寵!
馬車已經(jīng)向杜府的方向使去,朱吟語的聲音也放了出來。
“表姐你別這般說,我瞧著那姑娘還挺老實(shí)本分的,而且我覺得小陸大人……也不是不守規(guī)矩的人,世人傳言多有不對,想來小陸大人雖則有些喜歡她,但倫理綱常還是顧及著的。”
杜宸蘭撇了她一眼:“為何這般說說?”
朱吟語篤定道:“你知道我的毛病,今日我湊巧給她把了脈,她如今很難有子嗣,是因?yàn)樾£懘笕艘恢苯o她吃避子湯呢。”
杜宸蘭一驚,她原以為小陸大人那般偏寵她,說不準(zhǔn)院里庶出子女都有了,沒想到竟一直未曾許個孩子過去。
其實(shí)世家大族的男子,家中有個通房侍妾算不得什么大事,雖則旁人都知小陸大人院里有個丫鬟很是受寵,但也僅有這一個,甚至還一直壓著不讓有孕,如此與旁的男子相比,他倒是強(qiáng)上一些。
杜宸蘭沒在說話,但朱吟語是懂她的,主動給她臺階下:“你之前不也說小陸大人生的很俊俏,要是后院干凈你也能嫁嗎?如今外祖父有意要促成此事,你要不就松口了罷!
杜宸蘭卻是在嘴硬,揚(yáng)起了下巴:“我、我才不要!之前我那般招惹他,他許是早就厭煩我了,難不成還要讓我上趕著去討好他?”
她不想承認(rèn),自己卻是稍稍有些后悔之前太過沖動,直接見過小陸大人得罪狠了,早知道不聽外面什么亂七八糟的流言,合該好好探聽一下才是。
只是她是極要面子的人,自己心里再后悔,對上表妹,她還是道:“表妹,我去尋爺爺,叫你與他成親罷,反正你家中給你選的遠(yuǎn)房表哥你也沒瞧上,如今這現(xiàn)成的姻緣你還不趕緊接?”
朱吟語垂下眸子,認(rèn)真的想了想這可行性。
杜宸蘭倒是因她這副模樣,反倒是有些不舍得將這姻緣讓出去了,半晌不見朱吟語說話,她輕咳兩聲:“罷了,我開玩笑呢,你別往心里去!
她面上有些紅:“強(qiáng)扭的瓜不甜,我回去跟爺爺說說,若是小陸大人還想繼續(xù),我可以與他好好談一談,畢竟姻緣不是一錘定音的,我也該給他機(jī)會好好求娶再考慮要不要成婚。”
杜宸蘭松了口,卻又覺得自己沒了面子,忙有填一句。
“說不準(zhǔn)……說不準(zhǔn)我與他根本聊不來呢?那我照樣還是要退婚的!”
——
文盈沒將兩位姑娘的事放在心上,但心中卻是因沒見到大公子而失落,彼時(shí)有點(diǎn)想回去自己待一會兒。
今日的日頭沒有尋常那般足,天上陰云是不是路過這種日光,許是晚上要有一場雨。
文盈回房間的時(shí)候,瞧著天上的云,心里忍不住在想,若是大公子在宮中,會不會連個避雨的傘都沒有?
但轉(zhuǎn)念一想她便又覺得自己多慮了,畢竟新帝又并非是張氏,畢竟也是得要顏面的,定然不會故意去罰人淋雨。
隨著天色徹底黑下來,外面的一聲悶雷帶來一場下雨,四周潮濕又悶熱,文盈睡的病并不踏實(shí),也不知是做夢還是真實(shí),她陡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硇┰S聲響。
似是有人再喚:“快來人,殿下回來了!”
隨著呼喚的聲音越來越近,文盈的意識也逐漸回轉(zhuǎn),她猛然坐了起來,入眼便是外面燈籠數(shù)盞,將外院照的極亮。
她忙穿上衣服沖了出去,急三忙四進(jìn)了正堂內(nèi),剛買邁步進(jìn)去自己的手腕便被抓住。
“怎得不打傘?”
大公子低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文盈本要掙扎的力道頓住,抬頭看過去時(shí),眼神有些懵懵的。
陸從袛無奈的緊,只能拉著她往旁邊撤開幾步。
文盈這才注意到,屋子里的忙來忙去的都是人,而三皇子坐在上首的位置上,雙眸緊閉,仔細(xì)瞧著,胳膊上似有傷。
她壓低聲音湊近大公子:“殿下怎得受傷了?屋中緊緊出出這么多人,不需要掩人口舌嗎?”
陸從袛?shù)故且馔獾乜戳怂谎,點(diǎn)點(diǎn)頭:“按理來說是要的,但今日情況有些特殊,走罷,先回你屋子去!
他稍稍低下頭,呼吸在文盈脖頸間,語調(diào)無奈中竟還有幾分同他半點(diǎn)不相符的寵溺:“你怎得就關(guān)心殿下,也不知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