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的腳步頓住,眼瞧著那侍女的背影消失,她四下環(huán)看了一圈,府上原本的護(hù)衛(wèi)竟也不知是去了何處。
三皇子府上內(nèi)外都有護(hù)衛(wèi),明里暗里有三皇子等人留下的,還有新帝用來暗中觀視的,但今日文盈卻覺得格外肅靜。
她畢竟是個公子放到這的奴婢,自是不敢隨便跟過去,只能忙去尋了三皇妃將自己瞧見的告訴她。
馮榆燕聞言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但面上就還上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樣,抬手來修剪花草:“許是她家中又生了什么事罷,她父親如今似熱鍋螞蟻般,心急了,自是要將手伸的長些!
文盈瞧著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心中忍不住嘆,到底是多年來做主子的人,無論遇上什么事都能這般沉得住氣。
馮榆燕倒是反過來打趣她:“你怎得這般快又回了來,我原本還尋思著,從袛應(yīng)當(dāng)直接將你留在新府邸才是!
文盈靠近過去,十分有眼力見地幫著她接過剪下來的多余枝條。
“公子不放心您,便想著將我安排到您這來。”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這話是說反了!
馮榆燕打趣了一句,而后將剪子放在了一旁,扶著腰,帶著文盈慢慢進(jìn)了屋中去。
“這幾日天愈發(fā)悶熱起來,到時候若坐起月子來,想來應(yīng)當(dāng)很是難挨!
她視線朝著外面望去,語帶玩笑好似伴隨著她的愁悶只存在她口中,隨便說說,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
文盈很羨慕三皇妃如此,分明如今亂事橫生,但她只是口中說說兩句,實際上所有的麻煩都不會困擾她。
她靜靜通著發(fā),三皇子府如今既是被保護(hù),已是被看管,內(nèi)里如往常一般,只是少了個主子,但京都之中已經(jīng)起了變化。
徐家也不知哪里來的膽子,攛掇著三皇子從前在朝中的人,一起上書,只言當(dāng)初三皇妃的孩子是先帝也都盼著降生的,如今臨近待產(chǎn),三皇子卻被留在府中,合該待三皇妃馮氏孩子降生后再議是否為先皇守靈。
原本將三皇子留在宮中便是軟禁,守靈什么的都是借口,如今被擺在明面上,新帝面子上過不去,甚至還要叫人都想起來,當(dāng)初先帝是如何看中馮氏腹中孩子的。
新帝沒有婉言回避,而是直接在朝堂之上道:“秦親王又并非太醫(yī),叫他會去有何用?如今父皇薨逝,你們一個個竟只想著后宅婦人腹中孩子,將天下黎民百姓放在何處!”
新帝繼位后第一次在朝中震怒,雖則并未處罰上書之人,但已人人自危,生怕這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到了自己身上來。
下朝后,新帝便將宮中正輪值的太醫(yī)一半都派到了三皇妃這,宣旨的公公領(lǐng)著十幾個人進(jìn)了來,還得叫三皇妃大著肚子親自前來領(lǐng)人。
宣旨的公公被送走后,一直在后面縮著脖子裝鵪鶉的徐側(cè)妃終是老實了下來,委屈巴巴的模樣望過來:“姐姐,咱們殿下是不是出不來了!
三皇妃橫了她一眼,沒說話,只叫人將太醫(yī)全部安頓下去,而后將徐側(cè)妃待到屋里去。
文盈在一旁陪著,她從未見過三皇妃真正動怒的模樣,但如今看著她面色沉沉,文盈卻是忍不住替徐側(cè)妃捏了把汗。
“跪下!
她語調(diào)不高,徐側(cè)妃身子一顫,撲通一聲跪在三皇妃腿邊,扯著她的裙擺:“姐姐,父親他也不知新帝會如此,您別生氣,肚子里的孩子要緊……”
三皇妃面色沉郁,居高臨下睥睨著她:“你可知你父親今日究竟做了何種蠢事!
徐側(cè)妃面上悻悻然,眼里的淚水也往下來落:“父親之前說,新帝以父子情分將殿下留在宮里,咱們便以父子情分,迫新帝將咱們殿下放回來,誰成想新帝竟連這個都不管不顧!
她輕輕搖了搖三皇妃的裙擺:“父親已經(jīng)知錯了,他今日在新帝面前露了臉,日后免不得要被記恨針對,他已經(jīng)得了罰了。”
三皇妃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般,冷笑了一聲:“既無停俸停職,也無貶謫調(diào)離,這算什么罰?”
徐側(cè)妃揚起她那張可憐兮兮的臉,眸光透著震驚:“你竟想要父親停職停俸,貶謫調(diào)離?你、你為何要這般盼著妾身的父親不好?”
她一張小臉白的叫人心疼,但聽著她說的這些話,這份心疼便實在是激發(fā)不出來。
“姐姐,妾身被納進(jìn)來之前便知你同殿下是自小的情分,妾身從未同您爭搶過什么,你為何要這般狠妾身,狠妾身的父親呢?”
文盈都有些聽不下去了,她都能看得出來,如今這事分明是徐父辦的不好看,手段笨拙的很,可徐側(cè)妃卻話里話外將這朝廷的事往兒女情長上去扯。
她抿了抿唇,側(cè)眸去看三皇妃的時候,明顯看出她面上沖動。
三皇妃恨不得直接將徐側(cè)妃的嘴給堵住。
“蠢,蠢笨至極,平日里是我太過縱容了你,未曾好好教過你道理,如今叫你說出這般蠢笨的話,若是出了門去,實在是不愿說你是我們親王府的人!”
三皇妃被氣笑了:“你父親的官職,如今還入不得新帝的眼,即便是殺雞儆猴也是配不上的,你且放心罷,什么停職停俸,都輪不上他。”
得了這個話,徐側(cè)妃明顯是心中放下了大半,但是緊急著便意識到她這話說的實在是難聽了些。
“姐姐,妾身的父親畢竟還是京都的五品官,也不至于叫你如此貶低罷……”
“貶低?我這般都是高看了他!
這時,若是換個聰明的,說上兩句好話便也過了去。
可偏生徐側(cè)妃是不同的,偏生起了越挫越勇的心思,她輕聲嘀咕著:“可是殿下之前說了,妾身的父親很聰明、很有用,是能幫著殿下成大事的人呢。”
話里話外,頗有得意。
就差將心思擺在明顯上,她馮榆燕的爹再厲害,如今也已經(jīng)死了,可她徐酌舒的爹不同,日后還要長長久久輔佐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