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盈四下看了一眼,沒瞧見什么趁手的東西,她想了想,也許是文嫣不想擔這個回魂的名聲。
陸瑤眼看著她四下張望,最后似有些失望的嘆氣一聲。
“你瞧什么呢,主子同你說話,你便是如此態(tài)度?錢媽媽是怎得教你的規(guī)矩!”
依照陸瑤的性子,此刻怕是直接叫人將文盈拉下去,是打也好罰也罷,斷然不會讓她好過。
但此刻,她身上穿著丫鬟的衣裳,要比文盈更見不得人些。
文盈看著她時,眸光平和:“奴婢如今已不歸錢媽媽管教,但姑娘你這般若是被錢媽媽發(fā)現(xiàn),怕是要稟給夫人的!
陸瑤咬了咬牙:“你個賤婢,且等著罷!”
言罷,她轉身便踏上了小路,橫穿過去往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文盈看著她的背影,她其實并不好奇二姑娘今日為何裝作丫鬟模樣悄聲走出去。
二姑娘自小便性子跳脫,不服管教,也就唯有在相爺面前才裝裝樣子罷了,夫人怕她生什么事端,便整日里將她關在院子里,除卻是什么年關要節(jié),都不叫二姑娘出來。
如今放出來了,只是因為二姑娘到了要定親的年歲,合該早些相看人家。
回到大公子院子的時候,大公子正在院中練劍,動作行云流水,瀟灑卻又透著殺意,文盈站在院門口,反倒是有些不敢往里進。
倒是大公子先一步發(fā)現(xiàn)的她,將劍收回,對著她招了招手:“怎得才回來?”
文盈提了提手中的食盒:“奴婢買了些吃食回來,公子可愿陪奴婢一起用些?”
陸從袛點點頭,將圓桌為文盈讓出來,待二人坐在石凳上之時,他才看見食盒里裝著包子。
“這家是嫣姐之前愛吃袛,她以往買給奴婢,奴婢總吃不慣,但今日卻突然想嘗一嘗了!
陸從袛手一頓,看著文盈的視線之中盡數(shù)都是心疼。
可文盈面上的傷懷之意已經(jīng)淡去了很多,似是能泰然面對此事般。
她咬了口包子,嚼了幾下生怕品出什么味般,即刻便咽了下去。
“奴婢就是如今也是吃不慣這包子的,唉,真不知嫣姐為何喜歡!彼D身看向大公子,“您覺得味道如何?若是不喜歡,奴婢去小廚房給您叫些東西來吃!
“無妨。”
陸從袛看著她,今日晨起的眼光很好,如今撒在文盈身上好似為她籠罩了柔光。
“今日我聽聞,昨夜陸從琉院子里出了事,黃氏似受了傷,如今還未清醒,正在屋中修養(yǎng)。”
文盈吃包子的動作沒停,但心中卻不想聽與三少夫人有關的事。
大公子繼續(xù)道:“有人說是因文嫣回魂所傷,但我覺得回魂一事實在是有些荒謬,我擔心是有心人借此事做文章,你這幾日還是莫要出院了,免得有人對你如何!
“奴婢曉得了!
文盈閉口不嚴,其實面對大公子她心中還是有些暗暗的擔心的。
重傷他人這種事,是她以前絕對做不出來的,她知曉公子應當是喜歡她的乖順聽話的,否則也不會纏綿之時,每每見她順著他意思,就拉著她啄吻不停。
她還是有些擔心,公子若是知道是她傷的三少夫人,會不會對她生了嫌隙。
許是被情愛裹挾的人便是會容易患得患失,她自己體會的時候,也避免不得。
“今日你隨著出府去,可有人為難你?”
陸從袛眼眸微微低垂下力,語氣里自嘲的意思明顯:“我如今被新帝針對,怕是也連累的你,想來你定會因為我受人冷眼,亦或者嘲諷!
文盈心中最軟的地方似被人用細小的針扎了一下,甚至還要扎穿,扎的透徹才肯罷休。
她不想叫公子自責,便揚起一個笑來:“沒有,今日下葬的那些人都很好相處的,也許是因為奴婢銀子給的多罷。”
“我是說,陸府的人。”
陸從袛?shù)捻勇湓谒砩,似能將她看穿一般:“我一朝落寞,想來陸府的人定然不會安穩(wěn),張氏可有叫人來為難你?”
文盈怕公子是知道了些什么,她若是瞞著,免不得要叫公子多想,好似她受了多大欺負一般。
她干脆實話還說道:“奴婢至今為止倒是未曾遇到夫人,想來她也有事要忙碌,即便是要同奴婢算之前的賬,也是要等有空閑的,二公子忙碌的很,三公子又在因文嫣而傷懷,倒是二姑娘有些……”
她頓了頓,稍稍措措詞:“有些毛病。”
陸從袛一愣:“陸瑤?”
文盈點點頭:“如今夫人將她放出來,她也不知是之前被憋出來的毛病還是如何,總神出鬼沒的,脾氣也收不住,今日奴婢回來的時候,正巧遇上她從外面回來,身上還穿著丫鬟的衣服,實在是怪!
陸從袛眉心微微蹙起:“她說話向來沒什么遮掩,定是奚落你了罷!
“算不得多奚落,翻來覆去就那兩句話,只站著罵也不曾動手,倒是也沒什么!
文盈認真道:“幸而今日遇上二姑娘,要是遇上夫人,可不只是被奚落兩句那般簡單,還是色厲內荏的二姑娘更好相與些!
“你不必同他們有什么好相與的,見到了全當沒看見便是,我只是被禁足在這院中,又并非是死了!
文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想也沒想伸手便去捂住他的口。
“您別這般說!
她如今聽不得這個死字。
文盈因著這個動作猛然靠近了大公子,倒是直接裝進了他深邃的眉眼之中,他溫熱的呼吸鋪在她的手上,叫她心中一軟。
“公子,您要長命百歲才好!
陸從袛點點頭,將文盈的手拉了下來,牢牢握在手中。
世間事總歸是此消彼長的,大公子被人降了官職,二公子那邊便得了新帝重用,不在是從前的編撰文官,如今倒是官至正五品。
具體是個什么官職文盈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是,肯定是要比自家公子強的,否則夫人為何要叫全府都熱鬧起來呢?
似是要故意舞到大公子面前來炫耀一般,二公子院子里的人竟直接站在大公子院門口,一句兩句說的刻薄至極。
“這人的命不到最后,誰都不知是什么樣的,有的人官至三品卻一朝觸怒龍顏,有的人卻是厚積薄發(fā),日后青云路遙遙。”
“你小聲些,別叫那被拴著的狗聽到了!
“聽到又如何?被栓住的狗,哪里能隨便往出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