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宇院里。
賢王看著睡得不省人事的長子,再看臉頰紅腫的兒媳,只覺得腦仁突突的疼。
賢王妃也不知怎么辦了,一邊是親兒子,一邊是侄女兒,兩頭她都是疼的。
“柔怡,讓母親看看!辟t王妃湊近看了一眼,不止紅腫,手指印也無比清晰,速速叫人去拿藥膏來。
而旁邊的地上,班嬤嬤跪坐著,臉上青紫交錯,還有一道血痕。那傷痕是指環(huán)上東西刮傷的,保不齊還要毀容。
賢王妃也說:“去拿最好的藥。”
說完,便讓下人帶著班嬤嬤下去了。
賢王妃坐在林柔怡的旁邊,握著她的手說:“柔怡,長桓是吃醉了酒,他若是清醒肯定不會這樣的,你別跟他計較好嘛?”
林柔怡淚水盈眶卻不落下來,只乖乖順順的嗯了聲,很是可憐。
瞧她聽話,賢王妃又道:“母親哪兒有幾套時新的云錦料子,我讓人拿過來給你做新衣裳,等開春了就能穿著去踏青賞花了!
林柔怡又嗯了。
賢王看她也是乖順,到嘴的一些話沒再說了。
他兒子喝了酒打人是錯,可到底也是酒作的,林柔怡身為嫡妻自該規(guī)勸他少喝,勸不住挨了打也是活該。
兩人看過就回去了。
人一走,林柔怡眼里便染上惱怒,她抬手摸了摸生疼的臉頰,走到銅鏡前一看心里便染上怨懟。
她以為,晏長桓只是好色沒有綱常而已,卻不想還撒酒瘋動手打人。
呵!
真當(dāng)她林柔怡是個任人折辱的軟柿子了。
走到床榻邊上,林柔怡抬起手對著晏長桓的臉要打下去,卻又停在了半空。
扭頭,她看著床頭的蠟燭,隨即面無表情的拿起晏長桓的手,直接放了上去。
——
葉銀禾一大早醒來就聽著昨夜正宇院發(fā)生的事兒,目光里沒有半分喜色,而是多了幾分沉重來。
她是經(jīng)歷過那折磨苦痛的,明白被丈夫虐打的苦。
她并不希望別人也承受這些,甚至愿天下的女子永遠都不會被丈夫虐打。
“王妃,您不開心嗎?”棋語看她沒有半分笑容。
葉銀禾拿起一支紅寶石琉璃簪別上,神色淡淡的:“郡王妃昨夜應(yīng)該很害怕!
棋語沉默了。
琴音一時也不知說什么,是啊,昨夜晏長桓醉酒發(fā)瘋打人,那林氏該多害怕啊!
葉銀禾只說道:“以后這種事莫要拿來說笑!
同為女子,本就不該為難取笑。
周嬤嬤看了眼兩個婢子,琴音和棋語也是明白的,知錯跪下來說:“奴婢知道了,王妃教訓(xùn)得是,日后我等定當(dāng)謹(jǐn)言慎行。”
葉銀禾嗯了聲,等梳妝打扮好,臉上也掛上笑容。
周嬤嬤笑說道:“下人們都等著給你拜年呢。”
她做當(dāng)家主母的,新年的頭一日府里的管事們都要過來拜年,再由她發(fā)紅包。
葉銀禾看向還躺著的晏時隱,說道:“讓他們伺候王爺更衣用早膳,用了早膳之后再推著一起去前院受拜年。”
周嬤嬤應(yīng)是。
喊了門外候著的人進來時,葉銀禾出去用早膳了。
用完早膳,小廝推著晏時隱過來。
“這么快?”她有些驚訝。
再看去,坐在輪椅上閉著眼的晏時隱渡著新年的晨曦,頭發(fā)絲都閃著金光。
一襲紅色長袍,裙擺繡著金線云紋圖案,披著的斗篷是黑色的狐貍毛,越發(fā)襯得他膚色如雪。
一個男人這么白皙,也是因為常年躺著。
葉銀禾起身說道:“走吧,推著王爺來一起添添新年好意頭!
紙樘推著輪椅,只覺得這王妃對王爺真真兒是沒得挑剔的好,真是怪哉,那葉家一樁子的歹竹竟出了這么一根好筍!
正宇院里。
晏長桓醒來時,手上錐心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坐起來晃了晃腦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包的布,布條上還滲了好些膿水。
“。俊
他叫喚一聲,越發(fā)覺得疼得厲害。
“怎么回事?我的手……”
這時,小廝從外面進來,忙過去要伺候。
晏長桓一腳踢過去,怒問道:“你個狗奴才,說,我的手怎么回事?”
大新年的第一天小廝就受了這一腳,心里敢怒面上不敢言,跪好了才說:“郡王,您昨兒夜里吃醉酒……把郡王妃和郡王妃的嬤嬤給打了。連王爺和王妃都過來了,后來王妃他們回去后,您自個兒還把手給燒了!
他們聽到郡王妃的叫喊聲時,郡王的手已經(jīng)燒得皮熟。
郡王妃還心疼得哭了,一邊手足無措的不知怎么辦,一邊自責(zé)自個兒顧著看臉上的傷,沒察覺郡王的手放在了蠟燭上。
晏長桓是不信的,怒道:“本王還能把自個兒的手燒了?你說,蠟燭怎么擺的,本王怎么燒的?”
小廝當(dāng)時也在,便指了指旁邊。
那床頭有高低臺,蠟燭放在低臺處,手往哪兒一擺恰恰好。
看著小廝比劃當(dāng)時的大概情況,晏長桓臉色越來越黑。
這時,側(cè)臥那邊,林柔怡帶著班嬤嬤走過來了,看到晏長桓還是照常喊人。
晏長桓愣了一下,看林柔怡臉上還比較明顯的巴掌印,還有班嬤嬤青紫交錯的老臉。
他蹙眉,卻沒一句道歉的責(zé)備:“你怎么做妻子的,連我的手被燒了都沒看見嗎?”
林柔怡立刻自責(zé)的低下頭,說道:“郡王,是我沒注意,下次絕不會再這樣了!
“嗯,你們還不過來伺候本王梳洗!
婢子們這才陸續(xù)過去。
林柔怡坐在妝奩那邊挽發(fā),晏長桓連看都不再看她,梳洗后便當(dāng)先出門去了。
林柔怡連忙跟上,去聽雨堂拜年。
留下來的婢子們面面相覷,都嘆氣起來。
郡王妃這么軟弱的性子,定然要被郡王給欺負(fù)死,明明被打的是她,卻還要被郡王訓(xùn)話。
“不愁,你發(fā)什么愣呢?”
留下來收拾的小廝愣愣的,聽到婢子叫喚才回神。
“沒什么?”
婢子是林家陪嫁過來的,就問道:“說起來郡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怎么吃醉酒就打人?”
小廝低下頭,眼里染上幾分迥然。
“難道說郡王不只是吃醉酒才會打人?”沒有跟著去的班嬤嬤冷下臉問。
小廝抬頭看去,隨后低下頭來,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了。
婢子嚇了一跳。
班嬤嬤眼神晦澀,說道:“不愁,郡王他打你了?”
小廝看著屋里的都是郡王妃的人,猶豫再三后撩開了衣袖。
只一眼,婢子驚呼中忙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