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是親娘,所以我才知道凌云有自己的主意,我這個做娘的不必操心,只等他有了中意的姑娘自然會說與我聽,到時候我再做裁奪就是。”
說是裁奪,但大抵兒子喜歡的她就算覺得不大合適,也不會過多阻止,她會說明緣由,再分居開來,各過各的自有自己的天地,何必與人置氣。
晏卿翎聽得驚愕,趙燕都有些驚訝了。
葉銀禾的想法很是超前,自古以來婆媳便是第一大難題,大多這個難題都是同住一處引起的。
分開來各過各的,便不會有這么多的矛盾齟齬,什么事兒都好說。
葉銀禾對自己的人都很是溫柔,也不會是磋磨兒媳的人,若是對方安分,愿意過安生日子,自有對方的榮華富貴。
這個及笄禮本不打算辦得隆重,到底只是及笄而已,自家熟人參加便是。奈何晏柳美名在外,多的是人帶禮不請自來。
碧荷姑姑辦事細(xì)心,這些送來的禮都等級造冊,誰人家的送了個什么,回頭再仔細(xì)對賬入庫。
若是相處好的人自然多走動往來,若是不熟悉的自然不必多理會,尤其是那些身份不高的。
葉銀禾是王妃,若是連那些小門小戶的人來送禮想要攀附的都去搭理,是給皇室丟臉。
收到的及笄禮堆滿了整個屋子,大多都是些什么手鐲珠寶釵環(huán),絲綢布匹等物,一些賞玩的東西很少。
晏柳對禮物并不上心。
葉銀禾卻說:“這是你的及笄禮,是屬于你自己的東西,你雖然是郡主,可到底也成年了。日后是要成親的,你做了當(dāng)家主母之后,不管你要不要親自去管賬,這些事情你都要懂得!
晏柳坐正,母妃為她好的話,她都聽。
葉銀禾一直不覺得自己這一世的日子糟心,哪怕戰(zhàn)事時常不斷,哪怕晏時隱時常在戰(zhàn)場上,她也覺得幸福。
身邊的人都得力,丈夫疼愛自己,兒女也都懂事乖覺。
葉銀禾告訴女兒,執(zhí)掌中饋雖然不是必須,但一定要會,日后時常查檢,也不會受小人蒙蔽。
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許多人的表面上看著忠心耿耿,但實則會如何做,做主子的賭不得。
晏柳點頭:“母妃,您說的我都知道了,之前師父教我如何管理賬本,管理食店。我想,這掌中饋也是一樣!
葉銀禾知女兒聰慧,說道:“也不必等以后,這兩日你便開始跟著學(xué)。”
“好。”晏柳應(yīng)聲。
說到做到,之后的幾日,晏柳一直跟著母妃忙前忙后。
大多都是在書房辦事處理大小的事物,有迎來往送的禮單,有各家鋪子莊子等的賬本要處理,還有底下人的一些私事也會找到葉銀禾的跟前,求王妃做個裁奪。
晏柳這才知道,母妃看似很清閑,但其實每日都做了不少事情,她不會堆積起來,大多數(shù)都只需要看過就能清楚,再批準(zhǔn)下去,下面的人自會去辦。
“大多都要當(dāng)場裁奪了,便不會有積累,乖乖,你是個頭腦里能藏住知識的人,要懂得把自己看過的東西都藏在腦海中,分門別類的儲存起來,就如同這書房,什么都分門別類,等你需要用到的時候,就知道在哪兒!比~銀禾教導(dǎo)著。
晏柳應(yīng)是。
“用人也要信任,當(dāng)然,既要信任,卻也不能當(dāng)真放著不管,要時常查檢,以免手底下的人生出二心。賞罰有度,不吝而大方,卻也不能過于大方……”
葉銀禾這一晚沒回隱山居,宿在女兒的院子里陪她說了好久的話。
晏時隱獨守空房,瞧著燭火大半,去女兒的院子里,卻看到屋內(nèi),妻女同坐一起,歡聲笑語。
他默默回到隱山居,躺在床榻上蓋上被褥,也罷,且讓母女兩說說體己話。
——
第二日,天空放晴,也迎來了大年三十兒。
各家各戶都在貼紅掛彩,葉銀禾坐在屋內(nèi),喝著茶看晏時隱寫字。
晏時隱的字寫得極好,下筆蒼勁有力,流暢的狂草字像草原上的野草似般有了生命力。
晏時隱說:“我小時候,八歲的字就出師了,十歲便差不多這般!
他是習(xí)武之人,又聰慧,學(xué)什么都是極快的,寫字對他來說不難,比習(xí)武容易太多。
葉銀禾笑道:“我的也不差,但沒有你的筆力鋒利。”
“你的雅致內(nèi)斂,字如人,如你!标虝r隱道。
屋內(nèi)的人都低下頭去,勾著笑聽兩位主子的閑聊,這樣的氛圍極好。
晏柳和晏澤逛集市去了,說是要去買些好玩意兒回來。
他們今年在安陽城過年,但少了林悠意和晏時車,他們也不必進(jìn)宮去參合了,參加完族中的祭祀等諸事就行,除夕夜入宮一起過年宴就夠了。
葉銀禾也握筆寫了一副對聯(lián),與晏時隱的對比起來,確實對比很大。
一個雅致內(nèi)斂,更顯娟秀。一個鋒利如刃,可見威嚴(yán)。
“母妃,您寫的比父王的好看!标塘鴱耐饷婊貋,小棉襖立刻就開口了。
她喜歡母妃寫的字,因為母妃就是這么好的人,字也是最好的。
晏時隱看女兒手里拿著肉串,一手拎著油紙袋子,問道:“這是小饞貓又覓食回來了?”
晏柳嘿嘿一笑,把油紙袋子的東西遞過去:“父王母妃,這家的蔥油餅特別好吃,快嘗嘗!
葉銀禾聞著味兒,咬一口確實酥脆,入口很香。
“哪兒找這么一家精食的店?”葉銀禾問。
晏柳哈哈一笑:“不是買的,是趙寬做的,師父說他雖然是趙家孩子,但做飯這事兒不能不會,因為師父就是做食店起家的!
趙寬的手藝極好啊,叫人吃了一個都還想再吃一個。
晏時隱只咬了一口,便把手里的遞給她。
“我再寫些對聯(lián)。”他說道。
家里不缺寫對聯(lián)的人,葉銀禾卻說想讓他寫的貼門上,瞧著開心,他就愿意寫。
葉銀禾吃著蔥油餅,一邊跟他閑聊。
晏柳在邊上剝板栗,剝一個遞一個出去,都入了葉銀禾的五臟廟。
丈夫體貼,兒女孝順,再好不過了。
除夕夜,一家四口按例入宮參加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