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來,抹掉嘴角的鮮血,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干凈清爽一些。
媽媽肯定就在病房里等著我。
我不能讓她擔心。
推開病房的門,我先看到的是父親,他躺在病床上,依舊是那個姿勢,臉上的氧氣罩已經(jīng)摘掉了,沉沉睡著。
我鼓起勇氣,看向另一側病床。
上面空蕩蕩的。
我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走到病床邊,茫然的看著床上,那天,我明明看到有人躺在這里的……
不,我只是看到有人。
但我沒有辦法確定那就是母親。
因為當時隔著一張簾子,我沒看清那個人的臉。
我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抓住旁邊的簾子勉強站穩(wěn),簾子被我拽的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我恍若未聞,只能看著眼前的床,腦子里一片空白。
所以,所以那天媽媽就不在了。
而我,被一個謊言蒙蔽。
沉重的事實如當頭棒喝,心口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泛開來,疼的我渾身都開始顫抖。
忽然,一雙手臂從身后將我抱住。
我艱難回頭,看到了裴良,他紅著眼眶,“梨子……”
“啪!”
一記耳光打在他的臉上。
他側過臉,抱著我的雙手卻更加緊了:“對不起!
“你騙我!
濕潤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我喃喃道。
痛苦和絕望讓我根本無法嘶吼,甚至渾身的力氣也在慢慢消失,我只能抓著他的衣領。
用力到指尖泛白。
“你騙了我!
裴良緊緊地抱著我,將我的臉按在他的頸側,聲音低沉嘶啞,“抱歉,我騙了你!
巨大的痛苦將我包裹,讓我無法呼吸,無法平靜。
我低頭,咬了下去!
抱著我的人渾身緊繃,但力道沒有絲毫松弛,他甚至拍撫著我的后背,聲音里充滿愧疚。
“對不起。”
我的口齒間滿是血腥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終于松口。
我勉力睜開眼,看了眼沉睡的父親,軟倒在裴良的懷中。
這一次,我睡得異;璩。
等我再度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我看到了一個胡子拉碴,滿身疲憊和邋遢的裴良。
他歡喜的看著我:“你終于醒了!”
他著急忙慌的叫來醫(yī)生給我做檢查,醫(yī)生說,我的身體恢復的還不錯,我只是無法承受打擊,才會陷入昏睡。
裴良坐在床邊,握著我的手:“我就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梨子,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瞞著你!
我沒理他。
他大概也知道我不愛聽,沒再繼續(xù)說。
我這時開口了:“我想見我父親。”
“他還沒醒……”
“我想見他。”我轉頭,定定的看著裴良,“那是我最后的親人,我想要陪著他,你要連我最后的權力也剝奪嗎?”
裴良的臉色有些發(fā)白。
“剝奪?你這樣看待我?”
“那你想我怎么看待你?”
我平靜的反問。
裴良最終無言,還是答應將我和父親挪到一個病房,他推著我的輪椅進去時還自我安慰。
“這樣也好,我照顧你們更方便!
“不用,我自己照顧父親!
“梨子……”
任由他如何祈求,我都不肯答應。
我不會再離開父親半步。
這是我醒來后,告訴自己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