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惠,一千円!
“我?guī)湍b起來!
收銀臺前,藤井樹結(jié)完賬,用紙袋裝好關(guān)東煮的蘿卜和昆布遞給客人,一路目送著對方離開。
日本的“服務(wù)業(yè)”聞名整個亞洲,但高規(guī)格高要求的背后是對從事服務(wù)行業(yè)的人的高強度壓榨。
就拿藤井樹所從事的便利店服務(wù)生來說,上班時間強制采用“站立式微笑”服務(wù)。不管是兼職工還是全職工,上班期間必須全程保持站立,對客人的要求也必須百應(yīng)百答。
除此之外,由于日本壓抑的社會環(huán)境,人人心里都憋著一口窩囊氣。而日本又號稱十步一家便利店,所以便利店店員這樣生活中隨處可見的職業(yè)便倒了大霉,很容易成為大家的發(fā)泄口。稍有不滿還會遭受客人的投訴。
藤井樹曾經(jīng)就被一個無良大媽騷擾過。
原因是:買泡面送的是一次性筷子而非叉子。
“咔——”
正當(dāng)藤井樹百無聊賴地煮著電鍋中的關(guān)東煮時,佐倉優(yōu)子推開員工休息室的門走了出來。
她那身棕綠色員工外套已經(jīng)換成了寬大的卡其色風(fēng)衣,內(nèi)搭的白襯衫也變?yōu)榱酸樋椕I(lǐng)。
土氣的墨綠短裙早已褪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不過膝的棕色五分褲,褲腳下是一雙白嫩而又吸睛的腿。
佐倉優(yōu)子邊走邊拿著小鏡子補妝,右手手臂斜挎著一個黑色的托特包,眨眼之間就從隨處可見的便利店店員搖身一變?yōu)榍寮兌际宣惾恕?br>
“優(yōu)子前輩,今天真漂亮!
“晚上有約會嗎?”
藤井樹投來視線,出于禮貌地恭維道。雖然心里的確也在這么想就是了。
“沒有啦,隨便打扮一下而已……”
佐倉優(yōu)子收起小鏡子,露出微笑回答道。
女性是最喜歡聽受夸獎的生物。
而且對她們來說,“夸獎”具有時效性。
如果你昨天早上夸她漂亮,那么中午、晚上、今天、明天,她可能會重復(fù)問你同樣一個“我漂不漂亮”的問題。
因為對她們來說,不同的時間,不同的打扮,甚至是不同的人說的同樣的話,都是不同的。
而男性則要簡單的多。
如果你在他18歲時夸他一句長得帥,那么他八十歲的時候可能都會將這句話銘記在心。
“不是約會,是社團內(nèi)部有一個迎新會要去參加,我是副社長嘛,所以必須要到場!
被藤井樹這樣一個大帥哥夸漂亮,佐倉優(yōu)子心情肉眼可見的不錯,一下子吐露了許多。
當(dāng)然,有些心里話是不能隨意說出來的。
比方說,她打扮的這么漂亮,只是單純想借迎新會這個機會釣一釣有錢的凱子罷了。
只要能成功傍上大款,她的助學(xué)貸款就可以輕易還清,自身也沒必要在便利店里辛辛苦苦的工作。
“原來如此,那前輩您先去吧,店里交給我就好了!
“嗯,拜拜!”
佐倉優(yōu)子輕輕揮了揮手,在便利店的自動感應(yīng)門前停下腳步。
她仿佛突然之間想到了什么,臉上閃過一絲掙扎,最終還是折返了回來。
“那個,藤井,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出來……”
佐倉優(yōu)子斜挎著包,雙手搭在收銀臺前,身體前傾,兩只化了眼妝的漂亮眸子直勾勾地盯向藤井樹。
“。渴裁?”
聽到她的話,藤井樹下意識反問道。
“就是……”佐倉優(yōu)子眼睛里閃過一絲不自然,粉唇輕啟道:“藤井,店長她好像有點喜歡你!
“哈?!”
佐倉優(yōu)子語不驚人死不休。
藤井樹眉頭一挑,臉上仿佛寫滿了問號。
松本店長?
喜歡我?!
他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xiàn)出一個三十多歲,皮膚狀態(tài)年輕白皙,身材豐腴且韻味十足的女人——松本百合子。
“優(yōu)子前輩,這個玩笑可一點也不好笑!碧倬畼鋼u搖頭,儼然一副不相信的態(tài)度。
松本店長快要奔四的年齡,而且早已經(jīng)成家,孩子說不定都比他大了,怎么可能會喜歡他一個剛?cè)雽W(xué)的大學(xué)生呢。
藤井樹從來不做“被富婆包養(yǎng),然后走上人生巔峰”這樣不切實際的夢。
他是一個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人。
“我也是猜測啦,女人的第六感一般都挺準(zhǔn)的……”佐倉優(yōu)子目光躲閃著說道。
“好了,時間不早了,拜拜藤井,我先下班了!
“嗯,路上小心,優(yōu)子前輩!
藤井樹收回視線,沒有多想什么,繼續(xù)煮起了電鍋中的關(guān)東煮。
……
晚上九點,藤井樹和上夜班的同事交接完班,在休息室里換回便服后,背著包去電車站搭乘一輛私營電車回了南千住。
拎著一盒打完折的便當(dāng)站在藤井宅的大門前,藤井樹下意識瞥了車庫一眼。
果不其然,阿姨桃乃木映子還沒下班。
“咔!
推開門,邁進玄關(guān),藤井樹剛準(zhǔn)備脫掉鞋子換上拖鞋。
“咻——”
遠處一道嬌小的身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漂移滑跪到了自己身前。
“歐尼醬,你回來啦!”
清水愛衣乖巧地跪坐在藤井樹身前,從鞋盒里拿出他的專用拖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工作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請換鞋。”
清水愛衣把拖鞋擺在藤井樹的腳邊。
如果這一幕讓陌生人看見,還以為她是什么賢妻良母,大和撫子呢。
藤井樹眼皮一跳,醞釀了半天,吐出幾個字:“……有病!
前據(jù)而后恭,思之令人發(fā)笑。
清水愛衣這不明擺著心里有鬼嗎?
藤井樹的嘲笑聲令清水愛衣臉蛋一抽,但她還是盡量維持住笑容,一臉無辜的問:“怎么了歐尼醬,愛衣做錯什么了嗎?”
「該死的雜魚,竟然罵愛衣有。
「呸呸呸!」
「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
她在心里反復(fù)地告誡自己:不行,現(xiàn)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必須要讓這雜魚對自己放松警惕!
“做錯什么倒是沒有……”
藤井樹換上自己的拖鞋,清水愛衣則眼疾手快地幫他把休閑鞋塞進了鞋柜。
“不過你惡心到我了!
越過跪坐著的清水愛衣,藤井樹故意開口試探道。
清水愛衣表情一僵,手中的動作也為之一停。
心底的小人像是在造反般無能狂怒道:可惡!可惡!可惡!
藤井樹,愛衣絕對要讓你土下座跪在我面前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