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淵在排斥！
排斥顧誠的血，也排斥正在與之融合的核心力量！
顧誠抓住了這瞬間的機(jī)會。
他強(qiáng)忍著兩個意識在腦中撕扯的痛苦，用盡全部意志，向駕駛員嘶吼：
“最高權(quán)限命令！用...用飛行主炮...瞄準(zhǔn)我...和它...一起！”
駕駛員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不！指揮官！不行！”
“這是...唯一的方法...”
顧誠的右眼緊緊盯著駕駛員，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它的目標(biāo)是融合...不能讓它...得逞...開火！”
暗紅核心似乎察覺到了威脅，搏動驟然加速，更加瘋狂地催動力量，想要完全控制顧誠的身體。
顧誠的臉上，那絲掙扎正在消退，暗紅逐漸占據(jù)上風(fēng)。
駕駛員看著指揮官最后的人類眼神，牙關(guān)幾乎咬碎。
他猛地轉(zhuǎn)身沖向飛行器，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動作沒有絲毫猶豫。
進(jìn)入駕駛艙，解鎖武器系統(tǒng)，目標(biāo)鎖定。
坑洞中央，那個與他指揮官糾纏在一起的恐怖核心。
“愿人類永存...”
駕駛員哽咽著，按下了發(fā)射鈕。
飛行器下方，主炮開始凝聚刺目的白光，能量等級甚至超越了之前攻擊巨怪時的峰值。
空氣因能量電離而發(fā)出噼啪聲響。
暗紅核心瘋狂地脈沖著，控制著顧誠的身體試圖移動，但顧誠殘存的意識卻死死固定著雙腿，甚至將葬淵更深地插入地面，將自己釘在原地。
白光凝聚到極致。
發(fā)射！
一道純粹的能量光柱撕裂空氣，直射坑底！
就在光柱即將吞沒一切的剎那，顧誠用最后的人類意志，做出了一個動作。
他并非擁抱死亡，而是猛地將正在抗拒他血液的葬淵，狠狠刺入了那顆搏動的暗紅核心！
“與我...一同...湮滅吧！”
光柱吞沒了所有。
劇烈的爆炸將坑洞再次擴(kuò)大。
強(qiáng)光之后，萬籟俱寂。
駕駛員癱坐在駕駛座上，絕望地看著下方被徹底湮滅的坑洞中心。
那里什么都沒有剩下，沒有核心，沒有葬淵，也沒有...指揮官。
他完成了任務(wù)，拯救了可能被毀滅的世界，卻感到無盡的空虛與罪惡。
就在這時，他面前的儀器突然發(fā)出輕微的嘀嗒聲。
駕駛員茫然抬頭，看向屏幕。
能量輻射讀數(shù)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驟降，短短幾秒內(nèi)就回落到了安全閾值。
而在坑洞中央那片被徹底晶化的地面上，某樣?xùn)|西微微反了一下光。
駕駛員心跳驟停，連滾爬爬地沖出飛行器，踉蹌著奔向坑底。
在那片光滑如鏡的結(jié)晶化地面正中心，靜靜地插著一把刀。
葬淵。
但它不再是之前那副裂紋遍布暗紅不祥的模樣。
刀身變得黯淡古樸，仿佛所有的瘋狂與力量都已燃盡，只剩下最本質(zhì)的形態(tài)。
那些裂紋依然存在，但里面不再有光芒流動，如同普通的疤痕。
而在刀柄之下，一小片焦黑的衣角被結(jié)晶封存其中，仿佛一座微小的墓碑。
駕駛員緩緩跪倒在葬淵面前，顫抖著伸出手，卻不敢觸碰。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波動，從葬淵刀身上散發(fā)出來，輕輕拂過他的指尖。
那波動的感覺...
異常熟悉。
駕駛員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那柄仿佛已然死去的刀。
葬淵靜靜地插在結(jié)晶之中，亙古如斯。
痛。
這是顧誠意識復(fù)蘇后的第一個感知。
并非單純的物理疼痛，而是一種彌散在靈魂每個角落的灼燒感，仿佛他的存在本身被撕裂后又粗暴地縫合。
他猛地睜開雙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預(yù)想中的坑洞廢墟或是虛無，而是一片扭曲的天空。
紫紅色的云層如同潰爛的傷口低垂著，不時有蒼白的閃電無聲劃過，照亮下方怪誕的地平線。
空氣中彌漫著金屬銹蝕和某種甜膩腐壞的混合氣味，刺激著鼻腔。
他動了動手指，觸碰到身下粗糙的顆粒。
不是泥土，而是一種黑灰色的仿佛骨灰與金屬碎屑混合的沙礫。
“我還...活著？”
這個念頭剛浮現(xiàn)，一股龐雜混亂的記憶洪流便猛地沖入他的腦海。
不是他的記憶，而是另一個“顧誠”的記憶碎片。
他看見高聳入云的銀色尖塔，穿梭其間的流光飛梭。
看見無數(shù)面容模糊的人跪伏在地，向某個發(fā)光體祈禱。
看見天空被撕裂，燃燒的巨獸從中墜落，將城市化為火海。
看見絕望的人們吞下發(fā)光的珠子，身體在痛苦中扭曲變異...
劇烈的頭痛讓他幾乎嘔吐。
他掙扎著坐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片廢墟之中。
扭曲的金屬骨架破碎的晶體屏幕的機(jī)械殘骸...
這一切都昭示著一個科技水平極高卻又徹底毀滅的文明。
我是誰？
顧誠？
那個與文明墓碑同歸于盡的守護(hù)者？
還是這個記憶里，在末日降臨之際，吞下“進(jìn)化原�！眳s失敗而亡的年輕研究員？
混亂的認(rèn)知幾乎讓他再次崩潰。
他死死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目光掃過周圍，最終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他的右手緊緊握著一樣?xùn)|西。
那是一把刀。
刀長約三尺，造型古樸，刀身黯淡無光，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徹底碎裂。
與他記憶中那柄暗紅流淌嗡鳴不止的葬淵截然不同。
但它確確實實是葬淵。
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從刀柄傳入掌心，微弱卻毋庸置疑。
不僅僅是觸感，還有一種饑餓感。
來自靈魂深處的冰冷的饑餓。
“你也餓了嗎...”
顧誠喃喃自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刀柄上熟悉的紋路。
這細(xì)微的動作卻讓他和刀同時微微一顫。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了窸窣的聲響和某種低沉的喉音。
顧誠瞬間警覺，屬于戰(zhàn)士的本能壓倒了記憶的混亂。
他無聲地翻身，利用廢墟陰影隱藏自己，目光銳利地投向聲音來源。
幾個扭曲的身影正在百米外的廢墟間蹣跚移動。
它們有著類人的輪廓，但皮膚呈現(xiàn)出一種石質(zhì)的灰白，關(guān)節(jié)反轉(zhuǎn)，手臂異化成尖銳的骨刺或厚重的骨錘。
它們的眼睛是兩顆毫無生氣的白色圓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