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員外郎何在!
胡惟庸那不帶任何情緒的嗓音響了起來。
常二郎走了出來,朝著胡惟庸恭敬一禮,從容地道。
“下官在,丞相有何吩咐?”
“中書省需要梳理我大明立國以來,各地官員轉遷調任的目錄!
“將它們匯攏抄錄成冊,三天之內,交給本相!
說到了這,胡惟庸便停下,雙目灼灼地瞪著常二郎。
就看到了對方朝著自己答道。
“好的,下官盡量!
“……盡量?此等緊要大事,你居然跟本相說盡量?”
“回胡相,下官乃是剛剛入職的新丁。
就連這中書省內左司的司職都還沒弄明白,您就要對下官委以這樣的重任!
“下官實在是擔待不起,不過下官也知道,食君之?,分君之憂!
“所以下官沒有拒絕,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做丞相分派的工作!
看著在跟前嘰嘰歪歪自己年輕不通事務的常升。
胡惟庸頓時無名火起,這個混賬小子還真以為自己收拾不了他是吧?
“本相分派工作乃是公務,你自己的難處關本相何事?還不退下!”
隨即胡惟庸目光一掃大堂諸官,沉聲喝道。
“本相所要考慮的就是,身為中書省官員,能不能在他的崗位上,及時將本相需要的結果交上來!
常升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內心里邊卻沒有絲毫波瀾。
至于他后面這番話,倒是讓常升覺得十分的耳熟,總覺得自己是在哪里聽到過。
等到回到了左司,常升照例湊到了吳郎中的公房里邊。
吳郎中看著這個又厚起臉皮跟進來的常升,頓時心頭一梗。
“不知常公子有何事情?”
“吳大人,今日胡丞相交予下官的工作到底是需要做些什么。”
“下官完全沒有頭緒,特地向吳大人您請教一二!
“……常公子,這項工作,總而言之十分的復雜!
“天下官吏何其多也,每年吏部會將那些天下諸多官吏的升遷、調動文書送往中書省以供審查!
“至今已有十一載,所存的這些文書,足以堆滿一間房!
聽得此言,常升不禁眼皮一跳,好奇地問道。
“居然那么多,那我能不能找左司的官吏幫忙?”
“今日那位胡丞相,可是給我們中書省的諸官吏都安排了大量的工作。”
“怕是您想要尋找?guī)兔χ,怕是……?br> 吳郎中不禁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他這不就是擺明了想要坑我嗎?”常升甚是不滿地嘟囔了句。
“……”吳郎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不明擺碰上的事嗎?
誰讓你昨天往死里得罪胡丞相,雖然他不能動你,不代表他不會在公務上為難你。
常升眨了眨眼珠子
“那個吳郎中,我感覺我今日身體有些不太舒服!
“常公子,不是老朽不幫你,這一次,老朽可不敢再給你無故請假了。”
“方才胡丞相已經明說了,老朽實在無能為力!
看到這位面對自己可憐巴巴的吳郎中。
常升輕嘆了口氣。“行了,我也不難為你,那我就先走了!
“你,你要去哪?”吳郎中聽得此言,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放心吧,我就是先回自己的公房。
下官也是有自己的節(jié)操和底線,肯定不會無故曠工的。”
扔下了這么一句話,常升回到了自己的公房。
找來了幾名小吏,讓他們先把第一年的官吏升遷調動的公文拿來。
看著那足足兩大箱子的公文,這還僅僅只是洪武一年的。
“你來負責讀,你來負責填入表格,你負責將文書……”
幾位小吏直接就懵了,看著那將所有的事情扔到他們身上的常升。
這家伙往那案幾后方一坐!澳銈冞愣著干嘛,做啊。”
“常員外,我等是負責看守庫房的小吏,這,這……”
“怎么,讓你們做點事情,你們有意見?”常升面色一沉。
“不不不,小的沒有意見,只是回頭我們的上司要是找我們的麻煩……”
“無妨,你去跟你們的頂頭上司說一聲,是本官將你們留在這里的。”
“他要是不愿意,讓他來找本官當面說清楚!
面對著常升這種近乎無賴的拉人當苦力的行事,幾位吏員欲哭無淚地留了下來。
他們已經能夠想象,想要將那整間屋子的公文全部歸納成冊。
自己等人這幾日會是何等的生不如死,甚至是連軸轉都根本干不完。
看到他們的模樣,常升出言安撫道。
“你們不要有壓力,慢慢做就是了。”
“可是常員外,光是這兩箱,我等怕是一天都不夠……”
“做多少是多少,一定要認真,不能出差錯才是最重要的!
在常升的執(zhí)意之下,他們只能硬起了頭皮開始為常升白打工。
等到了臨近午時,常升就讓他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讓他們該吃飯吃飯,該休息休息,過了午時,再過來繼續(xù)。
。。。
那幾個小吏又怎么敢得罪他這位開平王次子,太子的二舅子。
到得下午,又只能硬起了頭皮繼續(xù)過來做事。
可是等到了下值的時間,常升還真沒有讓他們繼續(xù)在這里賣命。
而是以身作則的起身開溜,并告訴他們明天上值時間繼續(xù)來干就行。
看著常老二那揚長而去的身影,幾位小吏都懵掉了。
“常升他這是想要做甚,胡丞相安排的事情,這么干根本做不完。”
“他都不急,我們急有什么用,咱們這些小吏,不過是小蝦米一般的人物!
“胡丞相就算是怪罪下來,也不可能怪罪到咱們的頭上!
“我說,這位常二郎,莫非他根本就不在意能不能做完?”
“若是做不完,他就不怕那胡丞相不悅?”
“他若是怕,昨日就不會跟胡丞相當眾懟得那么厲害!
“行了,咱們也趕緊回家吧,反正常二郎不催咱們,咱們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別留下把柄就是了……”
此刻,尚留在中書省官衙內的胡惟庸,正在處置著公文。
直到一位長隨湊到了身邊,他這才撂下了手中的筆。
“那小子在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