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臉紅得跟猴子屁股有得一比的盧敏誠婉拒了那同樣面紅耳赤的金達遠。
這廝想要與自己秉燭夜談,抵足而眠的意愿。
畢竟他已經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是時候該趕回去向主子李成桂稟報自己已經達成了目的。
金達遠只能搖搖晃晃地將盧敏誠送到了驛館門口,不過這個時候,就在盧敏誠即將離開之后,金達遠斜瞥了一眼自己的親隨。
然后靈機一動,一把拽住盧敏誠的袖子,聲帶哽咽地道。
“盧先生,您想必也該知曉,金某奉王命離京多日,許久沒有遣人回稟朝廷,生恐朝中諸臣人,誤以為金某辦事不力,惡意攻訐于金某!
“所以想要請盧先生您行個方便,許金某這個親隨先行離開,日夜兼程,趕回開京,也好讓那京中的國主還有宰相大人他們知曉院君大人即將歸京的好消息……”
被金達遠扯住了袖子的盧敏誠,聽著對方的喋喋不休,不禁心頭暗暗得意,果然沒有出乎院君大人的預料之外。
不過盧敏誠還是皺起了眉來,猶豫了一番之后,這才跺腳道。
“原本以院君大人的脾氣,誰都不敢違逆,只是侍郎大人您也算得與院君大人沾親帶故,想來,這等小事,院君大人定然也不會難為侍郎大人。”
“既然如此那么盧某就連應下了,來人,今日盧某乃是奉了院君之命特地前來這里,方才金侍郎大人也已經言明了狀況。
爾等一會便放金侍郎的親隨離開,對了,記得派人給金侍郎的親隨弄一匹良馬,還要知會一下守城的將士,切切不可阻攔……”
看到盧敏誠在這里發(fā)令,那一干看守驛館的李成桂親兵都凜然遵命,金達遠不由得眉開眼笑到險些淚灑當場。
而那除了逮著一只活章魚吞進肚子,之后一直在侍候自家老爺與盧先生吃吃喝喝,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填飽肚子的親隨。
此刻一臉幽怨地看向金侍郎,奈何對方一瞪眼珠子,親眼只能餓著肚子,含著一包委屈的眼淚,離開了這驛館。
甚至連去街連館子里邊整兩口干的填肚子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攆出了城,他只能罵罵咧咧地打馬飛馳而去。
。。。
盧敏誠來到了李成桂的書房外面,先是用力地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了些,這才彎著腰,緩步走入了書房之中,此刻就看到了自己的老搭擋車忠敏此刻正在那里與院君大人對弈。
只一眼,便讓盧敏誠心頭妒火狂燃,奈何自己棋藝終究是稍遜那車忠敏一籌不止。
不然,此刻在這里對弈的該是自己,而非是車忠敏這個老謀深算的老斑鳩。
李成桂目光一轉,看到了彎腰走進書房的盧敏誠,當下便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抬手示意。
“敏誠,快快過來,來人,奉茶給盧先生解渴……”
盧敏誠聽得此言,頓時心頭一熱,趕緊快步來到了李成桂跟前徑直拜倒在地板上。
“小人謝過院君大人美意,今日前往驛館,總算是不負院君大人之囑托!
“哦?那就還請敏誠快快道來,老夫且聽上一聽!
盧敏誠便將自己去見了金達遠之后二人的對答一一復述出來,讓那李成桂明白他這位謀士也是有點用處的。
李成桂聽罷,欣慰地朝著盧敏誠頷首一笑。
“好好好,難得敏誠如此殫精竭力為老夫效命,此刻老夫若能留下,敏誠當居首功。”
“哪里哪里,此許微末之功罷了,一切都是院君大人才智過人,調度得法……”
一旁的車忠敏也忍不住加入到了夸夸群,讓那李成桂欣慰地撫須大笑出聲來。
而此刻,實際上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而已,接下來的另外一半,還需要看那童凡察與奇雅這兩個女直部落頭領那邊的事情是否順利。
而李成桂自然也還安排了后手,就是萬一童凡察與奇雅這兩個部落頭領倘若不能及時解決問題。
那么李成桂就只能動用最后的手段,只不過那樣的手段太過冒險,容易暴露自己的軍中的實際力量。
不過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沒用,只能寄望那些家伙能夠順順利利做好就成。
而就在此時,隨著北光城外燃起了一堆篝火,不過盞茶的功夫,那原本應當緊閉的北光城城門,已然在夜色里邊,悄然地打開了一扇。
而高大魁梧的奇雅牽著座騎,悄然地率領著一干薩哈連部的勇士們打頭,潛入了北光城內。
不多時,城頭之上,已然是一片廝殺之聲四起,而此刻,城門已然大開,后方的童凡察率領一干早已經上馬橫刀出鞘的斡朵里部武士們,嚎叫著,沖入了北光城內。
不到半個時辰,整個北光城內,已然是四處火起,烈焰沖天。
城內的守軍,因為被襲擊已然是亂作一團,主將崔忠烈是被親兵從小妾的被窩里邊給拖了出來,然后隨便裹上了一件衣袍,就被扔上了馬背。
然后崔忠烈死死地抱著馬頸,意圖在一眾親兵的保護之下,逃出城去。
結果沒有料想到,這才剛剛逃到了東城的城門口處,就被負責守備東城的守軍給攔阻住,誰也不許由此出城。
光著腚坐在馬鞍上,只在外面裹了件袍子的崔忠烈勃然大怒,毫不猶豫地直立起了身子,對著那名前來阻攔自己的小兵頭子破口大罵。
偏偏這位戴著頭盔的小兵頭子就像是木頭一般,硬是與一干士卒齊齊用槍頭對著這邊,讓那崔忠烈其及身邊的那十數名親兵只敢破口大罵,卻不敢主動突前找死。
而就在此時,身后邊疾蹄之聲越來越近,崔忠烈面色大變,毫不猶豫地下令直接動手。
可是他的親兵這才剛剛舉起了手中的刀兵,就聽到了一陣弦響之聲,崔忠烈連帶其麾下親兵,全都身形一震。
崔忠烈滿臉不敢置信地緩緩低頭,打量著插在自己胸腹間的數支羽箭,勉強抬起了胳膊,直指前方。
此刻,他已經認出了在那些兵丁后方發(fā)號施令之人,正是副將李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