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鄭夢周在這里干得十分的快活,自己昔日在高麗王國之時,主要是呆在朝堂里邊,跟那些高麗王國的文人雅士一起不是在吹水就是在當(dāng)噴子。
基本上就是噴完文官噴武臣,噴完武臣又噴大王,主打一個情緒價值拉滿。
可這些,都是在頂頭上司的指揮之下去干,讓自覺得自己是一個善良好人的鄭夢周太過浪費(fèi)自己的才華與筆墨。
然后隨軍而行,哪怕是自己軍略過人,可還是一樣,在軍伍之中,那幫粗鄙武夫,又會有幾人愿意聽自己的良策?
也就只有那幾位高麗王國的名將,興許興致高的時候才會偶爾聽進(jìn)只言片語罷了。
哪里會像現(xiàn)如今這般,自己可以使勁地?fù)]散自己的才華學(xué)識,只需要按照那大明遼寧府知府的指導(dǎo)意見去做事情,做好就不會有問題。
而且鄭夢周這半年多來,一直都兢兢業(yè)業(yè),將朝鮮縣城內(nèi)外治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頗為自得。
可是誰曾料想,就在自己這邊收到了常二郎這位知府大人要前來這里巡視的消息,通知了一干同僚之后。
不知為何,整個朝鮮縣的市井之間,就開始興起了各種的流言蜚語,意思就是常二郎來到了這里巡視之后,他們這些高麗王國籍的降官,就將會剝奪掉一切的權(quán)力,聽候處置。
這對于他們而言,這簡直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鄭夢周也是被這個消息給嚇了一跳,下令追查,卻也找不到流言的源頭,反倒令流言蜚語愈演愈烈。
這讓鄭夢周以及一干降臣都提心吊膽的,哪怕是想要彈壓,都顯得有些無能為力。
重點(diǎn)是那位被任命為縣尉的常猛,幾乎就沒跟他們這些降臣打過任何的交道,他只是奉常知府之命,負(fù)責(zé)整個朝鮮縣的治安問題,其他事務(wù),一概不理會。
而且他還需要經(jīng)常性的前往朝鮮縣的各處村鎮(zhèn)巡視,以保持大明對于這些地方百姓士紳地主的威懾力,讓鄭夢周連個商量的對象都沒有。
而就在昨天,常猛也才剛剛趕回朝鮮縣,而常府尊的到來,那親切和藹的態(tài)度,著實(shí)讓鄭夢周一干降臣也不知道常府尊葫蘆里邊到底在賣什么藥。
所以昨個的接風(fēng)洗塵宴自然也不好掃興地把此事給提出來。
可是這事,也不可以一直隱瞞,所以大伙就是特地聚集于此,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適合的契機(jī),讓鄭夢周這位降臣之中官職最高的朝鮮縣代理縣丞作為代表去向常府尊稟明此事。
也算是為他們自己辯解,這些流言蜚語,絕對不是他們傳播的,他們也很愿意當(dāng)大明的狗,咳咳,當(dāng)大明的臣民吃香喝辣。
“鄭大人,到了現(xiàn)如今這種狀況,唯有鄭大人您出面主持此事方才可以解決!
“只是不知道那位遼寧府知府,是不是真的如他昨天的表現(xiàn)一般,表里如一!
“是啊是啊……下官也聽聞,這位常知府大人心性陰狠毒辣,最擅笑里藏刀,諸君,我等乃是高麗王國之臣。”
“昔日受俘之后,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俯首為大明效命,原本還以為,大明可以寬仁厚待我等……”
聽著那位主薄說話越來越露骨,鄭夢周不禁眉頭一皺,開口喝道。
“趙浚,你休得胡言亂語,我等雖為高麗降臣,卻已仕明,怎可如此肆意攻訐自己的衣食父母?”
這位在朝鮮縣官職上僅次于鄭夢周這位縣丞的主薄趙浚不禁冷哼一聲。
下頷桀驁不馴地抬了抬,而幾乎就在同時,降臣之中亦有幾位,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趙浚身上。
這讓鄭夢周瞬間就反應(yīng)了過來,他們是一伙的。
“趙浚,你想要做什么?!”此刻,鄭夢周不由得臉色大變,一拍案幾,低喝出聲。
“難道你還想要這么無辜的百姓跟你去陪葬嗎?”
“鄭夢周,你可莫要忘記了,當(dāng)初你為曹將軍之幕僚,卻坐看曹將軍身死而無所作為!
“如今,我們總算是有了一線機(jī)會,可以為我大高麗死在明狗刀下的數(shù)萬將士報仇血恨!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是在哪里?”
鄭夢周不禁氣急敗壞地喝道。
“我當(dāng)然知曉!壁w浚冷冷一笑,一手負(fù)手,一手抬起,一副指點(diǎn)江山的派頭道。
“莫非,你以為,本官就憑著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雅士,去對付常升那個明狗不成?”
“原來真的是你……不,是你們!”
“難怪鄭某讓爾等于處置彈壓流言,結(jié)果流言蜚語非但沒有被彈壓住,反倒是愈演愈烈。”
“看來,爾等其實(shí)就是幕后推手!
鄭夢周有些頹然地坐了回去,指了指跟那趙浚一伙的那幾名降臣,又氣又恨地道。
趙?吹洁崏糁苣歉睔獾叫墓,偏偏又拿自己等人無可奈何的模樣。
“鄭縣丞,我真想不明白,你身為我高麗狀元,才華蓋世,又深得大王信重,又得朝廷諸位重臣之嘉許!
“而今,我等不過是對明狗委以虛蛇,唯有你,居然一副要為明狗效死忠的架勢,將我等的隱晦勸誡當(dāng)成耳旁風(fēng)……”
說到了這,趙浚忍不住回頭一掃那些降臣,雖然真正站在他這一邊的,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降臣。
不過趙浚很清楚,剩下那三分之二,也不過都是墻頭草之流而已。
只要自己這邊能夠拿出足夠的底牌,就能夠讓他們老老實(shí)實(shí)地服從于自己。
在他趙浚眼里,鄭夢周只不過是一個讀書讀得腦殼有點(diǎn)壞掉了的蠢貨。
明明被明狗扔到了監(jiān)牢里邊關(guān)了那么長的時間,出來之后,居然就那么老老實(shí)實(shí)地為明狗做事。
哪像他,就在被俘的第一時間,就決定委以虛蛇,狂舔明狗,換得了一個官職。
結(jié)果沒有料到,明狗居然沒有讓自己當(dāng)縣丞,而是讓自己去干主簿,等于是給明狗的狗當(dāng)狗。
這踏馬完全是鄙視自己的才華學(xué)識與能力,這讓趙浚相當(dāng)?shù)牟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