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入內(nèi),那副精致的妝容,還有那從容嫻靜的氣度。
倒真可以用眉如遠山含翠,眼似秋水瀲滟,唇若點漆,膚如凝脂來形容。
只是,她如此裝容出現(xiàn)在此,卻讓朱標內(nèi)心生起了一股燥意。
而藍氏不禁回想起二郎曾經(jīng)跟自己言說過的那一番話。
雖然顧及朱標,沒有當場發(fā)作,但她徑直扭開了頭。
呂氏垂眸俯首,入內(nèi)之后朝繼續(xù)用她那茶里茶氣的夾子音道。
“殿下,奴家一直在為太子妃祈禱,盼著小世子順利誕生!
“不知太子妃現(xiàn)在情況如何?”
朱標目光落在這位知書達禮,嫻靜而又美貌的側(cè)妃身上。
“尚好,你且先回去吧,孤要在這里陪著岳母說會話!
呂氏心頭一跳,微微抬眸,就看到了那位側(cè)臉對著自己的藍氏面罩寒霜。
而那常溪的二弟常升,此刻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只是雙目之中,仿佛有寒芒閃爍,令人心悸。
“既如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呂氏款款朝著太子一禮,這才從容地轉(zhuǎn)身離開。
只是當她出了屋子的那一瞬間,雙腿差點失去了力氣。
趕緊用力地掐了把大腿,這才穩(wěn)住心神,繼續(xù)朝著來路離開。
看到娘親冷著臉,而姐夫哥朱標的臉色有些難看。
常升咳嗽了兩聲,打破了這顯得有些尷尬的寂靜。
“姐夫,要不要去請?zhí)t(yī)過來,給我姐看看?”
“哎呀,對,我這就派人去查太醫(yī)速速過來!
看到姐夫朱標大步而去,常升這才坐到了娘親身邊小聲地道。
“娘親您且寬心,姐姐這段時間受你監(jiān)督,已經(jīng)瘦下來不少了!
娘親藍氏心頭一疼,眼眶直接就紅了。
“你姐要有個萬一,老身拼了命,也要讓那呂氏給一個交待!
原本她還以為那呂氏乃是好心,可是現(xiàn)在聽了穩(wěn)婆之言。
讓她實在是心頭難受無比。
畢竟她真不知道,原本營養(yǎng)太好,居然也會導(dǎo)致難產(chǎn)。
“二郎,你姐夫那里……”
“娘親放心吧,姐夫這個人心里跟明鏡似的。”
“而且姐夫過去不察,那也不過是被蒙蔽而已。”
“更何況,這樣的手段,誰又敢說,她是有壞心思?”
藍氏仿佛像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親兒子般。
“那就這么算了?”
“姐若無事,當然就這么算了,只是以后,一定要多加防備!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常升笑瞇瞇地勸慰著娘親,倘若大姐真要有什么不測。
自己絕對不會放過呂氏,現(xiàn)如今,就只能看大姐自己了。
。。。
直到晨曦現(xiàn)于天穹之際,這個時候,已經(jīng)煎熬無比的常升。
終于聽到了不遠處的產(chǎn)房內(nèi),傳來了微弱的哭聲。
直到這一刻,娘親藍氏毫不猶豫地就沖出了屋子,向那邊飛奔而去。
姐夫哥朱標的速度也不慢,緊跟著也跑了過去。
直到那盧穩(wěn)婆滿臉心有余悸與歡喜之色地。
將渾身紅得像是煮熟大蝦般的小皇孫抱了出來。
并告訴藍氏與太子,太子妃無恙,但是實在太累,已然睡過去了。
此言,終于讓所有人都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
常氏所生下的這個皇子,被老朱取名為朱允熥。
因為長子朱雄英降生之前,老朱那個時候還沒有尋思給晚輩起字輩。
所以除了朱雄英之外,朱標的兒子,皆是允字輩。
而常升也直到聽聞了太醫(yī)言說常氏無恙,只是生孩子太久,有些脫力,并無大礙,這才告辭還家。
這才剛剛來到了家門附近,就看到了李景隆等一干老友此刻正在門外。
看到了常升之后,李景隆等人紛紛涌上前來。
就像是看猴子一般嘖嘖稱奇地打量著常升,好像他已經(jīng)進化成了別的物種一般。
“我說爾等這是做甚?不就是一個鄉(xiāng)試解元,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看到常升那副洋洋得意的裝逼模樣。
簡直把一干狐朋狗友嫉妒到面目全非。
“常二郎,你知道不知道,整個京師都快要瘋了?”
“現(xiàn)如今都有一大幫的舉子,這會子正聚集在那貢院外面,大喊什么不公!
李景隆強忍住想要暴打常老二一頓的沖動開口道。主要還是打不過。
這話讓常升頓時面色一沉。
“不公?有什么不公的,怎么,難不成你們哥幾個也覺得常某這個直隸鄉(xiāng)試解元是假的不成?”
“陛下都已經(jīng)親自試過了常某的才華,覺得常某成為解元,乃是名副其實。”
“陛下試過,可那些舉子又沒試過你的才華,如何知道你是靠實力不是靠背景!
這話讓常升也是臉色一黑。
不過,這倒也難不倒他,眼珠子一轉(zhuǎn),招來了常威。
“速速去找?guī)讉手快的人來,常某今日就要讓那些讀書人心服口服。”
。。。
雖然貢院西墻外是放榜之處,而此刻這里圍攏著大量的舉子。
不少人猶自在那里嘰嘰歪歪指指點點。
雖然那些官吏已然解釋過無數(shù)遍,可是還是有不少的舉子并不認可。
畢竟常升這廝又不是普通人,他過去是什么德性。
整個南京城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他現(xiàn)如今居然成為今科鄉(xiāng)試解元,惹得那些舉子們怨聲載道也屬正常。
只是那些考官現(xiàn)如今也已然有點焦頭爛額,怎么也沒有想到。
自己等人也輪番解釋彈壓,一開始還能夠起點效果。
可是隨著前來看榜的舉子越來越多,明顯感覺已經(jīng)有點彈壓不住。
此刻不論是鄧翰林還是吳翰林都有點頭皮發(fā)麻。
要知道,科舉乃是國之大政,而且這一次的科舉。
更是由于陛下的執(zhí)意要求之下,這才得以在今冬舉行。
可是現(xiàn)如今,常升那小子被一干考官公推為解元之事。
卻不被一干舉子理解,并且還在非議連連。
萬一鬧將起來,震動整個京師,惹惱了那位脾氣暴躁,心狠手辣的陛下。
真不知道明年的今天,會不會是二人的祭日。
苦思無計的二人,只能硬起了頭皮,下令打開貢院大門。
隨著院門的洞開,在外面早就支持不住的吏員差役紛紛行禮。
“鄧翰林與吳翰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