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之桑榆,收之東榆,雖然本官的治政渠道,被那狗賊掐斷,但是,他終究是攔不住本官!
方才面色還猶如敗犬一般沮喪的歐陽倫兩眼漸放光芒,雙手也緊握成拳。
自己可不是普通人,乃是在科舉的獨木橋上,斬落千軍萬馬,這才殺出來的精英選手。
眼前這點小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自己能夠在這富到流油的松江府扎下根來,等到自己熟悉了那工程的各項事務(wù)之后,歐陽倫有自信,哪怕是一塊鐵板,自己也能夠從上面刮下一層鐵沫來。
看到自家老爺終于又恢復(fù)了半志,周保也是松了口氣,畢竟老爺吃得飽,自己才能夠有湯喝。
主仆二人一陣低語商議著未來的大事,二人越聊越興奮,一聊就聊到了天近黃昏。
這個時候,肚子已然空癟癟的主仆這才想起,現(xiàn)在這個內(nèi)宅中并沒有其他人,更沒有下人做晚飯。
周保揉了揉自己那咕咕直叫的肚子,小聲地朝著老爺建議道。
“老爺,小人出去買些菜和米回來做!
“不必,聽聞這上海縣五湖四海的商賈云集于此,天下各地的美食皆有……”
歐陽倫下意識搖了搖腦袋剛一起身,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現(xiàn)在我們還剩多少錢?”
“還有兩貫多一點!
歐陽倫的臉色一僵,又緩緩地坐了回去,
可是就兜里那兩貫夠個屁,更何況,老朱這位大明天子,發(fā)予像歐陽倫這樣七品縣令的俸祿,只有七石半。
是的,明朝的官吏的薪酬實在是低得有些可憐,甚至稍微大手大腳點,就難以維持生計。
就像堂堂一位縣令,就只能領(lǐng)七石半,大約一千斤左右的糧食,這就是一位縣令的全部薪酬。
當(dāng)然也有官員不愿意拿麻袋背米回家,那就會按照當(dāng)時的物價,折算成銀兩或者是其他物品來發(fā)放。
那點??米,早就已經(jīng)被他換成了錢,打量著這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的屋子,接下來的日子,自己怎么也得采辦一些日常用品。
尼瑪,這是要過苦日子的前兆嗎?一想到昔日也是有點家底的自己,在京師的時候,吃香喝辣。
還在京師買下了住宅,這一次為了能夠外放,幾乎將家中的余財全都掏干,就剩那京師的住宅。
總不能讓周;厝グ涯翘鬃≌u了換錢用來生活吧?
前些日子住在驛館,那里好歹包吃包住,現(xiàn)在倒好,接下了縣令大印之后,變成了窮逼的自己,需要為生計發(fā)愁了。
想想自己住的這破地方,身邊就一個糙老爺們的忠仆,就兜里那點錢。
莫說找個暖床的小姐姐,哪怕是找個五六十六的老廚娘都有點困難。
“老爺,要不還是讓小人出去買些回來自己做吧?”
歐陽倫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朝著周保吩咐道。
“唔……也罷,正好老爺我想靜一靜,謀劃謀劃接下來該當(dāng)如何?”
看到周保揣著錢離開了屋子,歐陽倫直接就癱倒在了床上挺尸。
兩貫錢,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熬?難道說自己要效法當(dāng)今天子,每天白菜蘿卜果腹不成?
老子要吃肉,老子要喝酒,老子要去勾欄找小姐姐。
憤怒而又不甘心的歐陽倫拍打著被褥,惡狠狠地道。
“常老二你等著,此刻羞辱之仇,某定有厚報。”
。。。
正在處理著政務(wù)的朱標(biāo),接過了宦官送來的一封鴿信,呷了口茶水,這才將這封來自上?h的鴿信緩緩打開。
也不知道常二郎的來信,會說些什么,是已經(jīng)想到了什么辦法,解決了新到任的縣令帶來的問題。
還是說,是來向自己吐槽兼求援的。
畢竟這幾日,朱標(biāo)自己也一直都在復(fù)盤,可就是實在想不到可以解決這個難題的辦法。
怎么盤算,朱標(biāo)都覺得唯有請親爹下旨,將那位縣令調(diào)往他處,才是最穩(wěn)妥也是最佳的選擇。
一邊思索一邊攤開了書信之后,朱標(biāo)的眼珠不由自主地瞪了起來。
鴿信的內(nèi)容不長,內(nèi)容比較簡略,常二郎就是告訴姐夫哥一聲。
意思就是那位新到任的縣令會干擾他主政上?h的問題已經(jīng)徹底解決。
至于怎么解決,很簡單,那位歐陽縣令在常老二的感召之下,熱血沸騰,主動地站出來,愿意為了整個松江府百萬黎民百姓的幸福生活以及安全作出巨大的犧牲。
決定將上?h的一應(yīng)政務(wù),請常二郎主持,而他則奔赴向一個嶄新的工作崗位:松江府太湖泄洪水道工程執(zhí)行總監(jiān)。
他將會在那里,用最飽滿的熱情,投入到長期而又艱苦的建設(shè)工作當(dāng)中。
朱標(biāo)此刻眼珠子差點就杵進了信紙里,總覺得常老二的這封鴿信簡直就像是在胡謅一般。
那歐陽倫莫非是瘋了?還有常二郎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太湖泄洪水道工程,一聽這個名就了不得,必然是興師動眾的大工程。
結(jié)果你小子不聲不響就立起了項目,朝廷這邊你連個公文也不上,這像話嗎?
“這小子,怎么做事的,實在是讓人頭痛啊……”
“夫君你這是怎么了?”
此刻,剛剛?cè)拥袅耸种械臉渲,拍打著手上的浮灰,一副神精氣爽模樣的太子妃常溪步入了屋?nèi)關(guān)切地問道。
“升弟這邊來了鴿信,他已經(jīng)把那位歐陽縣令說服,讓他主動將那上海縣的政務(wù)交予了升弟!
“?這,他這嘴皮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常溪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好看的杏眸,低呼出聲來。
“……我覺得升弟的嘴皮子厲害不厲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現(xiàn)在升弟在那松江府立下了一個大項目,居然都不提前招呼一聲!
“回頭我都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向父皇解釋,真是,不行,我得趕緊給升弟修書一封,問明情況,至少他想要做什么!
說話間,朱標(biāo)已然提起了筆,開始給那位令他腦仁疼的二舅子寫信,想要知道更多更詳細(xì)的內(nèi)容。
而且常二郎這小子想要自己怎么跟他配合,好歹也說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