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恥果然生病了,而且,一病就是臥床不起。
最傷心的人不是明亮,而是林小琳。
林小琳眼睛都哭腫了。
自從八歲那年,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之后,令狐恥就成了她唯一的親人。
明亮一家人服侍令狐恥吃了些東西,令狐恥恢復(fù)了一些精神,伸手指了指房間里的游戲艙,疲憊的說道:“小亮,抱我進去!
明亮看向一旁的白醫(yī)生,白醫(yī)生嘆了口氣說道:“游戲艙功能齊備,只要控制好時間,不要精神疲憊,令狐董事長在游戲艙里休息,要比躺在床上強!
但是,明亮和所有人都知道,令狐恥在這個時候,還要進入游戲,恐怕,她是去向她的父母,明亮的爺爺奶奶告別。
林小琳忍不住轉(zhuǎn)向墻角,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落個不停。
燕子眼圈紅紅的從后面抱住林小琳,她知道,令狐恥是林小琳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她也知道,昨晚,是林小琳用她的身體,為明亮擋住了一顆子彈。
沒有林小琳肩膀上中的這一槍,也許,今天哭暈的人,就是自己。
明亮輕輕抱起令狐恥,把她放進游戲艙,瞪著眼睛嚇唬令狐恥:“姑,您今天身體不好,不能玩太長時間,最多一個小時,這是我的底線。一個小時后您還不主動下線,我就給您拔電!
令狐恥忍不住瞪眼罵道:“兔崽子,你怎么不給我拔管?”
“咱離拔管還早著呢,等到了那一天,咱再商量拔管的事!
“小琳,替我揍他一頓,我把28號小院送給你!绷詈鼝u看向面對墻角抽搐的林小琳說道。
林小琳哦了一聲,卻沒回頭。
燕子回頭,強顏歡笑:“姑,等會兒我替您揍他!
“你不算,你都有一號院了!
令狐恥沒好氣的懟了燕子一句,啟動了游戲程序。
光幕閃過,封閉了游戲艙艙口,游戲艙下面的指示燈跳動了一下變成了綠色,顯示令狐恥已經(jīng)進入游戲。
隨著令狐恥進入游戲,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白醫(yī)生臉上,包括林小琳,也轉(zhuǎn)過了身。
只是,她梨花帶雨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
連劉慧君都忍不住摟著林小琳的腰,安慰她。
“白醫(yī)生,請跟我說實話,我姑她,怎么樣?”明亮盯著白醫(yī)生問道。
白醫(yī)生看著明亮,很無奈的說道:“董事長,你知道的,令狐董事長她今年已經(jīng)87歲高齡了。我個人認(rèn)為,主要是令狐董事長已經(jīng)放下了心事,所以,身體機能開始加速流失。”
說罷,白醫(yī)生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副回天乏力的樣子。
明亮只覺得心中一陣絞痛,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
這個世上,跟我骨肉相連的人,又要再走一個了么?
白醫(yī)生看到明亮臉色不對,急忙伸手?jǐn)v扶住明亮,疾聲說道:“董事長,你不要激動,令狐董事長如果安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也許會好起來的!
任誰都聽出白醫(yī)生這話不過是安慰的話,畢竟,令狐恥已經(jīng)87歲高齡了。
1938年10月25日,令狐恥的生日,一個令狐恥終身不忘的日子,一個所有江城人、所有中國人,都不敢忘記的日子。
那一天,中國的臨時首都,江城,淪陷了。
看到明亮臉色蒼白的樣子,燕子終于忍不住撲進明亮懷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劉慧君紅著眼圈嘆了口氣,拍著燕子提醒道:“別動了胎氣,你懷著的,可是老魏家的骨血!
一脈單傳的老魏家。
令狐恥念叨了這么多天,就算是石頭聽多了,都有回音了。
一家人唏噓感嘆,白醫(yī)生搖頭嘆氣,帶著助手走了。
作孽啊。(???)
59分60秒,明亮起身走到游戲艙前,伸出手要強行終止游戲艙。
燕子不忍心的一把拽住明亮,眼淚汪汪的求肯道:“明亮,讓姑多玩一會兒吧,也許,她正在跟爺爺奶奶告別。”
劉慧君也忍不住責(zé)怪明亮:“小亮,你就讓親家多玩會兒吧,也許,她還有話沒跟你爺爺奶奶說完!
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別人,林小琳是令狐恥收的干女兒,不算外人。
此時,林小琳也眼巴巴的看著明亮,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乞求。
明亮目光依次從最親近的這三個人臉上掃過,心軟了,很無奈的選擇了妥協(xié):“那就再等十分鐘,說好了,最后十分鐘!
家人是明亮最后的軟肋,面對家人時,他可以為底線再留一條縫。
三個人連連點頭,而此時,游戲艙代表游戲運行綠燈嗒的一聲變成了紅燈。
“姑出來了。”
燕子欣喜的說道。
四個人齊刷刷的圍到了游戲艙口。
游戲艙口的光幕開始模糊,啵的一聲,跟水泡破碎一樣消失不見。
游戲艙口光幕有108種閉合方式,玩家可自由選擇,水泡型只是其中一種,免費的有石門型、幕布型、卷閘型、星空型、柴扉型、水簾型……,付費的有宇宙探索型、炫彩型、鋼管舞型……
看到艙口虎視眈眈的四張大餅?zāi)槪詈鼝u嚇了一跳,嗔怒道:“你們都守在這兒干什么?怕我出不來了么?”
看到令狐恥的精神狀態(tài),四個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
林小琳拽過輪椅,明亮彎腰要把令狐恥從游戲艙中抱出來。
令狐恥揮了揮手說道:“讓我坐在這里吧,坐在這兒,比坐在輪椅上舒服!
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知道,以前的令狐恥從來不會讓自己放松下來,她說過,身體放松了,精神也就放松了。
而現(xiàn)在,她說,坐在這里,比坐在輪椅上舒服。
令狐恥看向明亮,說道:“兔崽子,跟你商量一件事!
明亮無語道:“您吩咐!
令狐恥看著明亮平靜的說道:“我這人一生樹敵無數(shù),我估計老李家的人不會待見我。我百年之后,能不能在你們老魏家的墳地里,給我和你姑父留個位置?”
老李家,就是令狐恥那個做碼頭苦力的丈夫家。
令狐恥一生強勢,連兩個孩子都隨了她的姓,更是把李。詈。┲鸪隽耸⑹兰瘓F。
在有利可圖的時候,老李家的人一直把令狐恥當(dāng)成祖宗牌位一樣的供奉著。
現(xiàn)在么,難說。
聽到令狐恥說到這個話題,明亮四人悲從中來,眼圈又紅了。
明亮這個老魏家的事兒,現(xiàn)在只有明亮說了算。
令狐恥嫁出去了,還給自己改了姓,無論從哪方面算,她已經(jīng)不是老魏家的人了。
百年之后,令狐恥想要埋入老魏家的墓地,她這個姑姑得征詢明亮的意見才行。
劉慧君、燕子、林小琳都看向明亮。
目光灼灼中,明亮也不虛偽的說您一定會長命百歲這一類的話,他直視著令狐恥說道:“姑,您是老魏家的人,永遠(yuǎn)都是!
令狐恥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轉(zhuǎn)向燕子和劉慧君,說道:“我想跟燕子和慧君單獨說會兒話!
連百年之后的事兒都擺到桌面上來說了,這個時候,誰忍心拒絕令狐恥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