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
秦桑蔓嘶聲尖叫,指著近身婢女。
“讓她喝!讓她喝!”
“本小姐是要做太子妃的,以后會是皇后!大膽你這狗奴才,竟然敢要本小姐的命!”
韓公公也不與她多嘴,走過去鉗住她的嘴巴,將毒酒往她的嘴里灌:“既然秦小姐不配合,那么只能雜家送你一程了。”
秦桑蔓四肢撲騰,拼命掙扎。
然而毒酒還是從她口中送入喉嚨,灼燒她的食道。
鮮血從嘴里溢出,從鼻孔溢出,從眼角溢出。
緊接著,從她的耳孔溢出。
一杯毒酒才下肚,她已是七竅流血。
她的雙手與四肢顫了顫,便沒了動靜。
韓公公將她破布似的往地上一扔,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瞪大的雙眼,以及痛苦猙獰的臉孔。
最后,韓公公一甩拂塵,離開了秦桑蔓的閨房。
在他走出院子時,里面才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喊叫:“蔓蔓!”
是秦桑蔓的母親。
可她的聲音才剛發(fā)出來,便被人捂住。
死得如此不光彩,在這座府邸,悲傷都是不允許的。
誰曾想,曾經(jīng)那比庶公主還要得意的秦家小姐,那坊間傳聞里內(nèi)定的太子妃,只因行差踏錯,在短短的日子里,落到這樣的結(jié)局?
韓公公告訴身邊的小內(nèi)侍:“正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有些錯誤,是需要性命償還的!
小內(nèi)侍莫敢言語,一行人回宮復(fù)命。
……
而此時,京兆尹沈行知率御林軍火速把南安侯府的人抓住下獄。
南安侯夫人/大鬧一場,非但沒等來銀子息事寧人,卻等到抄家入獄的結(jié)局。
她兩眼一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便再也沒能醒過來。
隨從試了試她的鼻息,才發(fā)現(xiàn)她活活給嚇?biāo)懒恕?br>
她倒是一死百了,可其他活著的人,卻還有數(shù)不盡的苦楚等著他們。
抄家奪爵,流放邊疆。
他們的命運(yùn)早已在皇帝把劉昱寫給秦桑蔓的那封信還給劉昱時注定好。
……
元五知道這個結(jié)局時,露出一絲惋惜的表情。
“白明微還真能忍,劉昱這樣對她,她都沒有撕破臉?磥磉@次,的確是我棋差一著,本想著坐山觀虎斗,結(jié)果什么都沒撈著!
心腹低聲說道:“公子,您說這白明微忍他劉昱是為著什么?白府為了劉家死了那么多人,最后不得善終,這樣的主君,還忠他做什么?要是小的,早就反了!”
元五靠在床桿上。
他默了許久,很顯然也想不清楚這個問題。
他摸摸下巴:“或許這個世上,真的有無私的愛。有的人愛著養(yǎng)育他們的土地,為此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
頓了頓,他又道:“東陵人守著一方屋舍,幾畝薄田,便能安居樂業(yè),不用四處奔波!
“而我們北燕人,靠著廣闊無垠的松墨草原吃飯,哪里有水草,牛羊就會被趕往哪里!
“我們的一生,都在那片草原上四處漂泊,所以我們的認(rèn)知里,沒有‘故鄉(xiāng)’這個詞!
“我們爭,我們搶,皆為了利益,為了生存;我們防守,我們護(hù)住疆土國界,也只是怕嘴里那口飯被奪了!
“可他們東陵人不一樣,他們有禮義廉恥來約束他們的行為,他們對被稱為‘故土’的地方,有著濃濃的眷戀之情。”
“他們是軟弱的,還不如草原上的一只雞;但是他們的骨子里,植根著一份對家國的守護(hù)信念!
說到這里,元五嘆了口氣。
“所以白惟墉不惜家破人亡,也要守住疆土;白明微忍下主君之辱,也要顧全大局!
“祖父總說,離間計在東陵沒那么好使,當(dāng)時我還不信邪,這次不得不信!看來要改變策略了!”
心腹小心翼翼提議:“白明微既是從白惟墉那傳承而來的家國之情,倘若白惟墉死了,那么這份傳承會不會斷絕呢?”
元五裂唇一笑。
他笑得極為妖冶。
他說:“那么,就讓白惟墉去死。只要能逼瘋她白明微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心腹附和:“主子所言極是!
元五忽然問道:“讓你們?nèi)マk的事情,可曾辦妥了?”
心腹頷首:“請主子放心,都辦妥了。”
元五冷笑:“把人送去基地好好教導(dǎo),有這份恨意在,此人將來一定會成為本公子手中的一柄利刃!”
心腹點(diǎn)頭:“是,公子。”
元五輕笑一聲,緩緩躺倒在床上。
此次的落敗,他雖有惋惜,但卻沒有因此氣急敗壞。
他的心胸,承受得起失敗。
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
機(jī)會總會有。
……
一間農(nóng)舍里。
做風(fēng)輕塵打扮的蕭重淵負(fù)手立于窗前。
不一會兒,一道風(fēng)姿綽約的身影緩緩走了進(jìn)來。
那是一襲水色的衣衫,泛著微微的紅/粉,就像桃花最淺淡的顏色。
穿在這名女子身上,當(dāng)真說不清的柔美動人。
蕭重淵看不到她的長相。
但從這名女子剛進(jìn)門開始,便用耳朵聽此女子的發(fā)出的聲響。
從門口到屋內(nèi),短短數(shù)步,他便已然知曉,這是一名教養(yǎng)極好的女子。
“蒹葭拜見軍師!
女子行禮,舒舒展展。
這便是白明微準(zhǔn)備布在元貞帝身邊的棋子。
蕭重淵即將獻(xiàn)上的眾多美人之一。
也是白明微相信能影響元貞帝的人。
曾是罪臣之女,家族的落敗與秦豐業(yè)有關(guān),發(fā)配邊疆后親族死于北燕人之手。
所以她恨秦豐業(yè),也恨北燕人。
這便是白明微看中她的其中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則是看中她的美貌與聰慧。
不管曾經(jīng)如何,此時她叫“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的蒹葭。
蕭重淵沒有言語,依舊負(fù)手立于窗前。
蒹葭也不急,就這樣默默地等著。
屋內(nèi)僅有兩人,他們保持著得體的距離。
但是這樣的靜默,理應(yīng)叫人心焦。
更何況蕭重淵一旦不言語,那壓迫感便沉沉而至。
而這位蒹葭姑娘,自始至終都面平如湖,沒有任何緊張害怕之色。
蕭重淵問:“你可知你在此處的原因?”
蒹葭回答,得體而恭順:“回軍師,知曉!
蕭重淵又問:“你可知你的任務(wù)與目的?”
蒹葭回答:“回軍師,知曉!
蕭重淵斬釘截鐵:“但你可知,這樣的你,無法完成任務(wù)!
蒹葭的面龐,終于有了一絲動容:“回軍師,不知。還請軍師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