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發(fā)向陳陽問話,為什么踹人家學校大門,又為什么打老師。
“好,你問我為什么,那我就告訴你為什么。因為這個狗校長置清水中學上千師生的生命安全于不顧,欠收拾,欠打!我剛才還是打得輕了,應(yīng)該打成半死才對。這教學樓建好了才僅僅五年,你看這地基沉降的多厲害,門口的水泥地面,深一腳淺一腳,各種大裂縫。你家建房子會出現(xiàn)這么嚴重的沉降嗎?你家房子要是沉降得這么厲害,你還敢住下去嗎?”陳陽大聲控訴道,完全代入了學生家長的角色。
這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
“這這這……,沉降得是有些厲害?赡艿鼗瑳]有那么的穩(wěn)。后續(xù)需要加固一下!
看著地上的一條條裂縫,高矮不一的沉降,陸大發(fā)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雖然他是清水鎮(zhèn)的父母官,大boss,但是這事兒還真不知情。因為他家又沒孩子在清水中學讀書,兒孫都在城里呢,讀的都是貴族私立學校。
“還有那塑膠炮彈和水泥地籃球場,也都是建好了才五年,一個跟狗啃過似的,稀巴爛,一個跟豬拱過似的,各種大坑小坑。如果說質(zhì)量是合格的,你信嗎?你說我揍他一頓,冤枉他了嗎?”陳陽繼續(xù)義憤填膺的說道。
“這這……?”
隨著陳陽手中所指,陸大發(fā)對近在眼前的塑膠跑道和水泥籃球場也看了一眼,正如陳陽所說,一個像狗啃過,一個像豬拱過,讓他無話可說。
如果是歷經(jīng)幾十年風雨,變成這樣了還好說。
才短短五年就這樣,確實不應(yīng)該,絕對有偷工減料的嫌疑。
可能是預感到情況不妙,覺得陸大發(fā)拿捏不住陳陽,這時朱國慶拿出手機,離開人群,又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他必須要確保自己的安全,萬無一失。
“還有這教學樓,陸所,你看看這墻壁上面有多少道裂縫,而且這裂縫還在蔓延,看著都岌岌可危,學生老師在里面上課,你能放心嗎?萬一哪一天倒塌了,會造成多少死傷,你能想象嗎?如果真的造成死傷了,你覺得你頭上的烏紗帽,還能戴得下去嗎?”陳陽又指著教學樓的墻壁上的一道道裂縫,對陸大發(fā)說道,字字鏗鏘。
“這個我知道,昨天有一架飛機撞過來,撞到教學樓上來了。這和地基沉降無關(guān)。”陸大發(fā)替朱國慶辯解了一句。
“不錯,昨天確實有一架飛機撞過來,但是沒撞到教學樓上,只撞到了樓頂天臺上,機腹把樓頂天臺撞塌了一角。如果是正常的樓房,這一點點小損傷,根本不會影響整棟樓房,不可能蔓延出這么長,且這么多道的大裂縫,讓整棟大樓變得岌岌可危。那你知道這棟教學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陳陽看著陸大發(fā)的眼睛,鄭重問道。
“為什么?”陸大發(fā)一臉問號。
“因為這棟教學樓也是豆腐渣,整體都脆不可言,不僅僅一個地基。這墻壁上的水泥你自己摳摳看,是不是跟豆腐似的,一扣就碎。從這些裂縫往里面看,根本沒有幾條鋼筋。而僅有的鋼筋,也嚴重偏細!
“真有這么脆嗎?”
將信將疑,陸大發(fā)用手扣了一下,還真的一扣就碎,還真就這么脆。
對著裂縫往里面瞅了瞅,也沒看到幾條鋼筋。
頓時,陸大發(fā)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操場偷工減料,還沒什么,無所謂,反正又不會死人。
教學樓偷工減料,可是危及師生安全的大事,太不應(yīng)該了。
一旦教學樓坍塌,恰巧有學生在里面上課,死傷可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了。
到時候不僅朱國慶要掉腦袋,搞不好他這個所長都要被連累,被摘掉頭上的烏紗帽。
“上面撥了那么多的款,就建造出來了這么個豆腐渣玩意。問題出在哪里?我想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就是朱國慶這個狗校長。我現(xiàn)在敦促你,趕緊把他抓起來,查一查他的私人財產(chǎn),肯定貪了,而且貪了不少。如果還有其他涉案人員,也一并抓了!标愱枌﹃懘蟀l(fā)說道,直接點名了朱國慶貪污,敦促他抓人。
嘶嘶!
他這話一出來,現(xiàn)場一片寂靜,沒有人敢發(fā)出聲音,只能隱約聽到有人倒吸涼氣的聲音。
因為他這話太勁爆了,太敢往外說了。
即便學生家長們懷疑朱國慶貪污,也只敢私下里說說,議論一下,根本不敢拿到明面上說。
陸大發(fā)的額頭更是在瞬間冒出冷汗來了。
僅憑陳陽的一面之詞,讓他抓朱國慶,他哪有這個膽子啊,也不合法理。
而且,他馬上就要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他想動,也未必能動得了,因為朱國慶上面有人。
馬上進老師舉報了那么多次,不就舉報了一個寂寞。
“哼!胡說八道!滿口胡言!你個臭小子,知道個屁!你個垃圾玩意,竟然敢污蔑我,真是瞎了你的眼睛!”
這時朱國慶打完了電話,走了過來,對著陳陽大聲怒斥道:
“我承認操場塑膠跑道質(zhì)量沒有那么的好,水泥籃球場也有些小瑕疵,甚至教學樓也沒有那么的完美。但那能是我的問題嗎?我朱國慶可以對天發(fā)誓,我沒貪一分錢。我不但沒貪一分錢,反而因為上面撥款不夠多,不足以蓋一棟教學樓,我朱國慶低聲下氣,求爺爺告奶奶,找那些城里的大老板,還有混得好的杰出校友,籌集善款,拉贊助!
“為了籌錢,我踏馬喝酒把胃都喝出血了,不是一次,而是好幾次!
“當然,我不是為了博取同情。因為我知道,這是我身為一個校長,應(yīng)該做的。本來這些幕后的事情我不想說的,都是這小子逼我的!
“我能把教學樓建造出來,能讓農(nóng)村的孩子擺脫泥瓦房,能到寬敞明亮的教學樓里讀書,已經(jīng)是盡力了,死而無憾!
“你現(xiàn)在竟然污蔑我貪污,你還是人嗎?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你以為我不知道教學樓墻體上有裂縫,不安全嗎?但是我能怎么辦?我上哪找錢再建造一棟教學樓?上面撥款一次,都是我好求歹求,求了好幾年才求下來的。你讓我再求一次,不知道要求到何年何月!
“你不是開保時捷卡宴嗎,牛逼轟轟,很有錢的樣子。有本事你來出錢,拿出幾千萬來,給學校蓋一棟教學樓,建造一個好的操場。你要是能做到,我立馬把教學樓推倒了重建。甚至我頭上的烏紗帽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幫學校蓋一棟教學樓,這個校長你想讓誰當讓誰當。”
“你有這個能力嗎?你根本沒有。你就是一個嘴炮,滿嘴跑火車的玩意!
……
朱國慶破口大罵道,聲情并茂,對著陳陽一通狠批,最后甚至還擠出了幾滴眼淚出來。
好似,他比竇娥還要冤。
簡直奧斯卡的演技。
聽他這么一說,一些淳樸的學生家長竟然信了,突然可憐起了他來。反倒埋怨陳陽來了,認為臭小子一再和校長大人作對,打著為學生好的名義,可能沒安什么好心。
而且,人家校長大人的話,情真意切,真的挑不出來毛病。
一個大好人,好校長,被冤枉了。
“好了,朱校長,今天這個事兒,陳陽同學確實有些沖動魯莽了,沒有調(diào)查清楚事情的緣由。但我相信他本心是好的,是為了學校的師生著想。你們就各退讓一步吧,今天的事情就這么算了。”馬上進老師站出來說道。
雖然他知道朱國慶是在胡說八道,給自己臉上貼金,但是再斗下去,對陳陽沒有好處,根本斗不過的。
剛才朱國慶離開人群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很可能就是聯(lián)系上面的人呢。
所以,現(xiàn)在見好就收,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
“對對對,就這么算了。我相信陳小神醫(yī)是沒有惡意的,就像他當醫(yī)生治病救人一樣,心存善念。而朱校長肯定也有他的苦衷,為了學校,苦心孤詣,無私的奉獻。這教學樓的質(zhì)量雖然差了一些,但是短時間內(nèi)倒塌還不至于?梢曰c錢,加固加固,堅持個十年二十年,應(yīng)該沒有問題。扒了重建,也不現(xiàn)實!标懘蟀l(fā)和稀泥道,兩邊討好,兩邊都不得罪。
“想和解,可以,沒問題。但是我有個條件,讓我,還有這幾個剛才被他毆打的老師,打他一頓。讓我們把心里的這口惡氣出了。只要出了惡氣,我既往不咎。”朱國慶校長說道。
說來,他和幾個老師被陳陽打得這么慘,提出打反陳陽一頓,要求并不算過分,完全合情合理。
大家本以為陳陽會乖乖答應(yīng)呢,畢竟這個對他非常友好的局面來之不易,不成想?yún)s聽他說道:“朱國慶啊朱國慶,你簡直太天真了。就是你想和我和解,我也不會和你和解。你這個蛀蟲一日不拔出,清水中學就一日不得安寧。這件事情我管定了。今日老子和你死磕到底,追究到底,看看到底誰能把誰弄到局子里去。你再說得天花亂墜,我也不相信你沒貪!”
然后,陳陽又對陸大發(fā)所長說道:“陸所長,你說教學樓不會倒塌,就一定不會倒塌了嗎?萬一真倒塌了,砸死了人,責任你來承擔嗎?你敢簽下承擔責任的保證書嗎?”
“我……這……”
陸大發(fā)啞口無言,一下子憋到臉紅。
他一個馬上退休的公務(wù)員干部,無端端的讓他簽下保證書,開什么國際玩笑?
而且這事兒本來就不是他的事,他才不會傻到簽保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