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鳴收回目光,以僅存的神魂之力全力催動萬魔吞煞陣。
他雖只余下一道神魂,但陣法之道,借天地之力,即便有所欠缺,也能發(fā)揮出七八分威能。
陣盤上凝聚一尊龐大的黑色蟾蜍,陣紋涌現(xiàn),沖天而起,“呱”的一聲嗡鳴,蟾蜍立馬噴出一道深黑的炎柱,與王扶幻化的麒麟獸爪一同朝著那白焰巨劍激射而去。
“轟”的一聲巨響。
麒麟獸爪先至,也率先露出皸裂之勢,而那緊跟其后的黑色炎柱也被巨劍切開。
兩大神通,在此千丈巨劍之下,竟只堅持了瞬息,便開始瓦解。
不過,卻也讓那無可匹敵的巨劍微微一滯。
便是方圓千丈的無數(shù)劍氣,都顫動了一分。
然,氣機相連之下,丁鳴本就虛弱的神魂也更加虛幻起來。
而王扶拔高數(shù)尺的身軀,也猛然一顫,一聲悶哼,嘴角溢血,便是【五極天煉真功】也接不下這一劍。
但王扶手段豈止這一點。
他另一只手早已捏著那玄天五火扇,單手捏訣,猛然一揮,五道火光激射,恍若風暴一般沖天而起,并瞬間匯聚,化作一尊足有百丈大小的五色火鴉,雙翼一震,火光席卷,騰空而起。
在麒麟獸爪被粉碎的剎那間,正好與那巨劍撞在一起。
“唳”的一聲低鳴,火鴉哀嚎,卻僅僅只堅持了一瞬,便被那巨劍刺入體內,竟是硬生生的一分為二。
被無數(shù)劍氣撕得粉碎,化作漫天火雨。
王扶臉色頓時再添幾分蒼白。
“王道友,你我即便勉強接下這一劍,也決計逃不出那南宮耀的神通,還是想法子脫身為妙。綠蚺叢林中,我見你取走了鬼影族的傳送陣,此刻正是拿出來,逃命的絕佳寶物!倍▲Q神魂一顫,艱難朝著王扶傳音而去。
王扶聽聞此話,心中一冷,他沒想到此人早就注意他了。
“不必你說!蓖醴錾裆届o地低喝一聲。
旋即遍布細密黑金鱗片的雙手在瞬間捏訣成功,腳下一踏,陰陽驟起,身披五行,一道道五色劍光凝聚,最終又瞬間坍塌,收縮成數(shù)千道劍絲。
并在王扶劍指一彈之下,雷霆驟現(xiàn),凝聚一口數(shù)百丈之巨的五色巨劍。
又有一根根古青色的劍絲爬上劍身,匯聚劍尖。
拔地而起。
巨劍相撞,無數(shù)劍絲縱橫八方,而五色巨劍卻恍若紙糊一般,寸寸瓦解。
“哼!”王扶輕哼一聲,手中印訣一催,雙目一狠,五色巨劍一顫之下,竟是轟然炸開。
劍氣與雷弧肆虐,方圓千丈之內,瞬間化作一片毀滅地獄。
數(shù)不清的空間裂縫浮現(xiàn),便是大地都被攪碎,出現(xiàn)一個數(shù)百丈的大坑。
盡是劍痕與焦土。
而丁鳴凝聚的陣法,也“嘭”的一聲化作點點靈光碎裂。
但好在是勉強破掉了那白焰巨劍的鎮(zhèn)壓鎖定之力,王扶喉嚨一甜,卻強壓下要奪口而出的鮮血,大手一撈,扣住已有皸裂之紋的陣盤,青光斗篷一卷,避開那些空間裂縫,祭出【虛天遁法】,便遁離出去。
這時,那已經(jīng)縮小不少的白焰巨劍失去目標,正好墜落而下,插入大地上的深坑之中。
“撕拉”一聲尖銳的聲響,竟是硬生生將那本就瘡痍滿目的大地,撕開一條數(shù)千丈長的裂縫。
恐怖的白焰彌漫,席卷之間,點燃了大地。
數(shù)萬丈之外,王扶剛顯露身形,便再也忍不住,“噗”的一下,噴出一大口鮮血。
甚至連【虛天遁法】都未能維持,墜落至一座密林之外的山峰上。
但總算是從那煉虛大圓滿的“隨手一擊”下,脫身而出。
但王扶卻已是用盡全力了。
且如今,還未逃出生天。
無他,天穹之上那法相依舊存在,那令他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并未消失,哪怕他已遁出數(shù)萬丈之外,那法相竟也如附骨之蛆般,出現(xiàn)在他頭頂?shù)脑茖又小?br>且,那法相之眼中,雖有錯愕,但卻再次有白焰匯聚,并在眨眼間,噴出數(shù)道炙熱的白色火線。
并于空中匯聚。
王扶明白,只要他還在那南宮耀的神念籠罩范圍,便絕不可能真正脫身。
可一位煉虛大圓滿的神念,何其之廣?
至少也有數(shù)萬里之遙。
“王道友……傳送陣!”丁鳴虛弱至極的聲音從陣盤中傳出,卻明顯焦急至極。
王扶輕哼一聲,手掌一揮,那得自鬼影族據(jù)點的傳送陣便落于地上,一枚枚極品靈石沒入此陣凹陷之中,并隨著王扶一點靈光落下,此陣也終是有些艱難的運轉起來,出現(xiàn)一層蒙蒙銀光。
可陣法催動需要時間,而那天穹之上的白焰已經(jīng)墜落而下。
竟是化作一尊千丈焰蟒。
俯沖而下。
焰蟒未至,一股龐大的靈壓已將整座山峰籠罩。
所有草木無火自燃,便是山石竟都出現(xiàn)融化的跡象。
“丁道友,我需要催動傳送陣,此神通便交給你抵擋一二了!蓖醴鲋苌憝h(huán)繞著一層玄剎之光,靈力涌入傳送陣,神色平靜的開口。
“王道友,你還真是看得起丁某!倍▲Q虛弱的傳出一聲苦笑,但動作卻不慢,他再次催動那已然瀕臨崩潰的陣盤。
陣旗獵獵,將山峰護下的同時,一尊百丈黑色蟾蜍,再次浮現(xiàn)。
“呱”的一聲,天火成柱。
正好與那從天而降的焰蟒相撞。
然而,只是眨眼間,火柱泯滅,蟾蜍消失,便是那陣盤也“嘭”的一聲,碎成了殘渣。
丁鳴哀嚎一聲,本就虛幻至極的神魂,幾乎要陷入沉睡之中。
但他仍是調動最后一絲力量,強提一口神魂之力,御使那七桿陣旗,沖天而起。
悍不畏死般,撞向焰蟒。
卻“噗噗噗”的,被焰蟒吞噬焚盡。
“王道友,丁某已盡力了!倍▲Q慘笑一聲,便徹底沒了聲息。
只留下一團半個拳頭大小的天火本源,懸浮著。
王扶神色微動,雙目莫名一閃,旋即一嘆之后,將那“魔蟾天火”本源,收入掌中,同時手掌一翻,露出一方黑色小鐘。
張口噴出一團精純的元氣,此鐘“鐺”的一聲,頓時光芒四射,凌空而起間,迎風大漲。
正是萬鬼迷魂鐘。
此鐘化作一座山岳般大小,將整個山頭罩住。
焰蟒落下,覆滅一切。
“轟隆隆”的聲響,此起彼伏,竟是盤旋著龐大的身軀,將整個巨鐘纏繞。
白焰燎天。
僅僅數(shù)個眨眼的功夫,此鐘便出現(xiàn)細密的裂紋,恍若蜘蛛網(wǎng)一般,并在下一刻,“嘭”的一聲,轟然破碎。
化作萬千碎片,散落天地。
沒了黑鐘抵擋,焰蟒勢如破竹,將整座山頭覆蓋。
不過短短一兩個呼吸的時間,那山峰自山腰往上,便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余下一層詭異的白焰,徐徐燃燒。
生機全無。
三兩息之后,一道金甲身影憑空出現(xiàn),所有白焰紛紛朝拜,并朝著那金甲身影匯聚而去,眨眼間,于其掌中消失。
而金甲身影旁邊,一襲白裙的南宮綾,哪怕臉色蒼白無血,也依舊神色漠然。
“家祖,那二人……可死了?”南宮綾看著下方焦黑的平坦斷峰,略微沉吟后,這才緩緩開口。
她被南宮耀救下時,已是發(fā)現(xiàn)丁鳴的神魂氣息,僅是一想,便明白此人并未被那從家祖手中重傷而逃的鬼影族老怪滅殺,而是金蟬脫殼而生。
“沒有,借傳送陣逃了。”南宮耀負手凌空而立,神色看不出喜怒,不過那眼眸深處卻明顯有著一絲惱怒。
“傳送陣?”南宮綾眉頭一皺。
“嗯,我也不知那小子哪里來的一座傳送陣,雖然不少禁制都丟失,但依舊保留著傳送之力,且此人極為夸張的用極品靈石催動,我這法相之眼,并未將其留下!蹦蠈m耀點了點頭,旋即抬手一揮,一陣靈風吹過,在那焦黑的半截山峰某處,赫然有一方只余下殘渣的傳送陣。
且其話音一落,天穹上那雙巨目,也一顫之下,化作一縷靈光,從天而降,沒入南宮耀體內。
那龐大的靈壓也隨之消散。
“我本以為此人是我四人中實力最弱之輩,如今看來,卻是失算了,我若無家族的‘金梵古鐘’,絕不是此人對手!蹦蠈m綾黛眉微顰,一雙美目之中,好似倒映著王扶身纏百丈麒麟虛影之相,便是她向來自傲,也自認不如。
“不過一個化神境的小子罷了,你不必放在心上,若是此人與你一同對敵,我還會高看一眼,但臨陣而逃,在我南宮耀面前,只有死路一條。雖說他與那飛升修士的神魂借傳送陣而逃,但此陣禁制有損,再加上我這神通的震動,他們能否安然傳送走也并非一定之事,也許在途中便已墜入哪處空間裂縫,遭受風暴毀滅,化為齏粉了!蹦蠈m耀冷笑一聲。
緊跟著他又想到什么,神色重新恢復淡然。
“倒是那飛升修士似乎有些來歷,就這么死了,回去恐怕還有些麻煩,不過也無關緊要。”
“好了,此事便到此為止吧,你們此次遇到鬼影族煉虛后期那老鬼,也是我受那真靈之戰(zhàn)的波動影響,回去之后,我會替你游說。再加上少了這二人,朱家那小輩又活著,拿出兩枚五行虛子丹,應是沒問題的!蹦蠈m耀收回目光,緩緩開口。
而南宮綾聽聞此話,卻是美目一亮。
“多謝家祖。”她當即欠身施禮。
“走吧!
南宮耀微微頷首,旋即大手一揮,靈力卷起此女,便瞬移消失。
而極遠處,一處終年不見陽光的蠻荒山坳之中,一道鬼影驀然憑空出現(xiàn)。
“噗”的一下,便是一口黑血噴出。
血中帶著些許白焰,將那地面都灼燒出一個坑洞。
“這南宮耀還真是厲害,恐怕頂多再有幾百年,就要邁入合體之境了!
鬼影喃喃一聲,臉上陰沉之力。
旋即,身形一動,沉入地底,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