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并沒有走進(jìn)病房休息室,人站在病房門口,后背輕倚著墻壁,頭微微仰起,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面色很空。
產(chǎn)科旁邊就是新生兒科,有護(hù)士抱著小嬰兒從面前路過,小嬰兒細(xì)弱委屈的哭聲讓傅景川稍稍回神,不由朝哭泣的嬰兒看了眼,神色有些怔,空茫的視線隨著嬰兒的位置移動而慢慢移動,一直到看不見,才緩緩收回視線,看向屋里的時漾。
時漾已經(jīng)躺下,桌上的粥還剩著大半,根本沒吃幾口。
她不知道是睡了過去,還是在閉目休息,被子下的呼吸起伏很平緩。
傅景川沉默了會兒,走了過去。
他推門的動作很輕,沒有驚醒時漾。
傅景川拉過椅子在床前坐了下來,看向床上的時漾。
她睡顏不似以往平和,臉上依稀能看出些許疲憊虛弱的樣子,臉色也有些慘白,即使睡著,眉心還是緊緊皺在了一起,睡得并不踏實。
傅景川抬手,指尖想去撫開她眉頭的褶皺,快放下時又頓住,長指懸在半空中,怕吵醒她。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收回了手,起身半傾過身子,輕輕替她掖被子,他人俯著身,掖被子時和時漾靠得近,呼吸與她的呼吸親密交融在了一起。
傅景川突然就想起里婚姻里那些親密纏綿的日夜,動作不由停了停,垂下眼瞼,壓下胸口涌起的悶痛,小心而輕柔地替她把被子掖好,收回手時,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肩膀,時漾被驚醒,睜開眼時,視線對上傅景川的視線。
傅景川并沒有回避,只是沉默看她,眼神很靜。
時漾也沒有回避,兩人沉默對視著,誰都沒有說話。
傅景川只在片刻沉默后便繼續(xù)剛才的掖被子動作,動作一如既往地輕柔。
“我自己來吧!睍r漾輕聲開口,把被子從他掌中抽了出來。
傅景川看她一眼,沒有說話,但還是體貼地幫她把被角掖好了。
在照顧人方面,傅景川從不吝于釋放他的溫柔和體貼,包括剛才出去買粥時。
這是時漾永遠(yuǎn)無法抵擋的,哪怕是現(xiàn)在。
時漾一直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里,她很容易淪陷在傅景川的溫柔里,所以遠(yuǎn)離傅景川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傅景川在幫她掖好被子時有動作有片刻停頓,似是是有話要說,但終是什么也沒說,只是啞聲叮囑了她聲:“再睡會兒吧!
時漾輕“嗯”了聲,閉上了眼,人并沒有睡過去,傅景川也沒走,只是拉了張椅子在床前坐了下來。
“傅景川!备袅撕靡粫䞍海瑫r漾輕聲叫他名字,“對不起!
傅景川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時漾也沒再說話,只是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
漫長的沉默在病房里蔓延,直到突然傅景川手機(jī)突然響起。
他工作繁忙,有電話是常有的事。
傅景川看了眼手機(jī)屏幕,對時漾說了聲“我去接個電話”后,便拿著手機(jī)出去了,到門口才按下了接聽鍵,“什么事?”
時漾扭頭看向病房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影逆著光,慢慢消失在光影中。
“對不起。”時漾低聲道歉,掀開被子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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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接完電話回到病房時,病房已經(jīng)沒了人,病號服和被子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上。
床頭柜子上有時漾留下的字條:“我走了,保重!
傅景川看著字條上的文字,想起離婚那天,他收到她的告別短信,他丟下一整個會議室的人,匆匆趕回家,等待他的也是這樣滿室空寂,以及沒有她生活痕跡的屋子。
他嘴角微微抿起。
“保重!备稻按ㄝp喃,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
他給林珊珊打了個電話:“時漾現(xiàn)在身體不太好,一個人住不太安全,你找人去照顧下她吧。”
“?哦!彪娫捘穷^的林珊珊驚愕過后趕緊點頭,整個人有些懵。
傅景川沒再多言,掛了電話。
他沒再去探查時漾去了哪兒,她有意躲開他,即使找到,不過是逼她換個地方躲而已。
第二天、第三天,傅景川沒去找時漾,也沒去學(xué)校,一個人在酒店忙工作,曾經(jīng)無比熱愛的東西,如今卻完全看不下去。
第四天的時候,傅景川開車去了時漾學(xué)校,特地挑下課時間去的,人在車?yán)餂]下車,但熟悉的教學(xué)樓前,蜂擁而下的學(xué)生里,傅景川并沒有看到時漾。
他微微皺眉,推門下車,上樓去了教室,稀稀落落坐著的學(xué)生里,傅景川并沒有看到時漾。
他攔下從教室走出來的同學(xué):“時漾今天沒來嗎?”
“她辦理休學(xué)了。”同學(xué)回他。
傅景川動作一頓。
同學(xué)好奇看了他一眼:“您找她是有什么事嗎?”
傅景川輕輕搖頭:“沒有!
“謝謝。”
又輕輕道了聲謝,傅景川抬頭,看著教室里稀稀落落的空座,想起好幾次過來時,她坐在角落認(rèn)真看書的模樣。
他偏開了頭,喉結(jié)在喉間滾過時,傅景川掏出手機(jī),給林珊珊打了個電話:“你告訴時漾,我以后不會再去打擾她,她沒必要這樣犧牲自己的前程!
說完傅景川便掛了電話,改而給柯辰打了個電話:“給我定一張回西城的機(jī)票,今天的!
“哈?”電話那頭的柯辰愣住,“怎么突然要回來了?那邊的事解決了?”
“換人過來。”傅景川說完掛了電話,最后看了一眼教學(xué)樓,轉(zhuǎn)身就走。
傅景川當(dāng)天晚上坐上了回西城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