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老爺子于心不忍,用年邁的身體擋在談溪云前面,豁出去最后一絲臉面求情。
“好孫子,我知道我早就放權(quán)給你了,但是這個家是有長幼尊卑的。”
“你二伯做得再錯,你也不能對他下這么重的手。顏黛那邊,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我會親自帶著百川登門道歉!
“你就當爺爺求你,就一次,就這一次,你放過你二伯好不好?”
談老爺子蒼白的臉上寫滿無力,原本精神矍鑠的雙眼此刻已經(jīng)疲憊不堪。
他只是想闔家團圓,怎么就沒人理解他呢?
一個兩個的,都要鬧。
談溪云無情地看了談老爺子一眼,只一句話,就讓他知道,這件事已成定局。
“爺爺,保他,還是保談家?”
談老爺子身形猛地一震,僵在原地許久,像一座凝滯的冰雕。
“一點……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嗎?”
他顫抖著嘴唇問。
“有的!闭勏戚p應,微笑,嘴里輕飄飄吐出駭人聽聞的三個字,“他去死。”
說完這句話,談溪云繞過談老爺子,乘坐電梯,毫不猶豫地下到負二樓。
與此同時,顏黛在傅氏醫(yī)院,終于醒過來了。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很多,但受腦震蕩影響的頭暈頭痛已經(jīng)緩解不少。
這次清醒,她沒有再暈過去。
傅聞州看見顏黛滿身是傷的樣子,心頭之恨還是難以消解。
他想立刻弄死談百川。
“黛黛,你醒了,你感覺怎么樣?”
顏黛偏頭避開傅聞州伸過來的手,滿臉嫌惡,“別碰我。”
傅聞州眼里閃過一絲落寞。
顏黛眼神四處尋找,“我手機呢?幫我聯(lián)絡談溪云沒有?”
傅聞州擔憂的表情,在從顏黛嘴里聽到“談溪云”三個字的時候,驟然陰冷。
他不悅地替顏黛倒了溫水,遞到她唇邊,“都這個時候了,你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是嗎?”
“顏黛,是我救的你!
顏黛只覺得好笑,而她也真地笑出聲來了。
“你救的我?傅聞州,你還要不要臉,是你害的我!”
“不是你和談百川結(jié)仇,談百川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報復目標鎖定在我身上嗎?”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讓他和你達成停戰(zhàn)協(xié)議,但是他是因為恨你,才會一直看我不順眼!
“我和他沒有私仇,是因為你才結(jié)的仇!傅聞州,你搞搞清楚!”
大概是說話的時候情緒太激動,一用力,顏黛就感覺身上的骨頭到處疼。
盡管如此,她也咽不下胸腔對傅聞州的這股怒意。
傅聞州煩躁地踹了一腳凳子,食指指著自己胸口的位置,“你怎么能這么想我?黛黛,知道看到你傷成那個樣子的時候,我心有多痛嗎?”
“我恨不得把談百川千刀萬剮!”
“你沒有心嗎?我才是和你相愛十年的丈夫!不是談溪云!”
如果不是傷得太虛弱,顏黛一定會沖傅聞州大聲咆哮回去。
這個男人腦子病得不輕。
她咳了兩聲,沒留什么情面地說:“你要么現(xiàn)在給我轉(zhuǎn)到談氏醫(yī)院,要么幫我聯(lián)系談溪云來接我,要么,滾出我的病房。”
“我不想看見你,哪怕一秒。”
傅聞州的眼神因為顏黛這句話,劃過一絲茫然。
他不愿意聽顏黛嘴里說出太不留余地的話。
他總覺得他們還能回到從前,他還有機會。
對,一切一定還能回去的,只是時間問題。
他給她時間。
傅聞州快速收拾了一下心情,抓起一旁的西裝外套,“我不留下惹你心煩,你好好休息!
“有事可以叫門口的保鏢和護工,但在你傷好之前,我不會幫你聯(lián)系談溪云,你死了這條心吧!
“還有,我們倆這輩子注定只能是夫妻,你也逃不開我的手掌心,所以早點和談溪云離婚吧。”
“傅太太的位置,永遠是你的!
顏黛閉上眼,不想聽傅聞州這番智障發(fā)言。
她能感到傅聞州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盯著她看了很久。
但或許是她的反應太冷淡,傅聞州輕嘆一聲,還是走了。
聽到關(guān)門聲,顏黛重新睜開眼。
要是換成平時,她有一萬種方式求救和逃跑。
可是現(xiàn)在,她選擇審時度勢,好好養(yǎng)傷再說。
談百川第N次痛暈過去,又第N次被談溪云命人強制救醒后,終于開始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后悔了,他不該對顏黛下手的。
原來有一種活著,比死了還要難受。
“二伯,疼嗎?”
談溪云又一次問了這個問題。
剛剛在樓上,談百川沒回答,這次,他硬氣不起來了。
“疼,很疼,侄子,是二伯錯了,你原諒二伯這一次好不好?二伯求你……”
“疼就好。”
談溪云擰開一瓶白酒,往談百川剛剛縫合好的傷口上慢慢倒下去。
在談百川聲嘶力竭的慘叫下,他面無表情地問。
“你猜黛黛被你打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么痛?”
“還是比你更痛?”
“我還以為二伯的身體是鐵打的,不會痛,才敢對我老婆下那么重的手。”
“原來,你也是個人。俊
談百川痛得脖子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一絲氣力,唯剩一身虛汗不停地出。
他不是聽不出談溪云的一語雙關(guān),可他能怎么辦呢?
他只能忍著。
談百川大口喘著氣,努力壓下傷口那股痛感,“談溪云,我真的沒有對她下重手,我是去找了顏黛麻煩,但我打她的時候是有分寸的。”
“你一下飛機就回家了,應該還沒去看過她吧?不信你去看看她,就知道二伯有沒有說謊。”
談百川真心認為自己沒有下死手。
他雖然暴打了顏黛,但也的確避開了顏黛的要害。
他認定顏黛夸大了傷勢,挑撥他和談溪云叔侄之間的關(guān)系。
雖然他自己也沒顧念過什么叔侄親情,但這不是顏黛拿來挑撥的理由!
他用盡全力,朝談溪云抬了抬手,“侄子,你可以打我,恨我,可是小宇,他是世安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
“顏黛動手打他,害他一個孩子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難道不該生氣嗎?”
“你堂侄走丟了,你身為他的堂伯父,不想著去找他,跑來為一個對你堂侄動手的女人向我興師問罪,你還對得起你死去的堂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