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族撤兵,換路南下。
這次換路之后,再也沒有阻隔,數(shù)十萬大軍浩浩蕩蕩,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抵抗。
就如另一個時空之中,同段歷史的那次一個樣,明明中原擁有反抗之力,偏偏卻被狼族大軍橫掃。
可悲啊,被橫掃。
明明武將們想要抵抗,然而文官們望風而逃,并且在逃跑的時候,不忘席卷搜刮一番財富。
這些文官打的主意很精明,他們帶著財富逃去南邊照樣享福,哪怕事后被朝廷追責,大不了從此不當官就是。
況且,朝廷事后未必會追責。
整個云朝都糜爛了,文臣氏族勾連茍合,就算明知道他們棄城而逃,相互也會在朝廷上進行力保。
所以,和歷史上一樣,云朝明明能打,但卻一直在輸。
狼族東路大軍自從換路之后,短短幾天時間連克數(shù)城,先破太原,又渡黃河,與此同時西路大軍攻破河間,然后東西兩路匯兵之后齊齊南下……
目標,云朝京師,汴梁城。
國戰(zhàn)之勢,岌岌可危,如果再不抵抗,云朝將滅國也。
但是……
由于古代通信緩慢的緣故,所以消息無法第一時間傳播,明明狼族大軍馬上就要兵臨城下,然而云朝的朝堂里竟然還在勾心斗角。
竟然還在玩權術!
這一日,清晨,早朝。
皇帝坐于龍椅,百官分列兩排,負責朝會的太監(jiān)扯著嗓子,習慣性的喊出了每天的那句話:“有事稟奏,無事退朝。”
這句話喊完之后,整個朝堂寂靜無聲,文官們裝聾作啞,僅是神情裝的肅然。
皇帝見此情形,心中頗為不悅,畢竟眼下乃是戰(zhàn)事之中,作為皇帝肯定要關心國戰(zhàn)。
然而大臣們全都不開口,皇帝無奈只能主動發(fā)問,沉聲道:“諸位愛卿,朕有一問,關于北方戰(zhàn)事的情況,爾等誰那里有最新的消息!
“若是有,速奏來,朕與爾等共同計議,萬不可讓狼族肆虐張狂!
“有嗎?”
“有誰要奏疏?”
可惜的是,皇帝連續(xù)問了幾遍,整個朝堂依舊寂靜無聲,文官們始終在裝聾作啞。
皇帝更加不悅,心中升起怒火。
幸好,云朝終究還是有忠臣……
就在文官們裝聾作啞之際,只見一員武將猛然站出朝班,大聲道:“陛下,臣啟奏。”
皇帝聽到這聲,頓時心有所喜,連忙道:“岳愛卿,有何奏,速速說來,朕即納之。”
那武將聽皇帝說要采納,瞬間心情變的極其振奮,急急道:“陛下,臣要啟奏的還是前幾日所言,請陛下即刻發(fā)兵,急速支援河北路,雖然河北路乃是濟王的封地,但是河北路同時也是云朝國土,而那狼族數(shù)十萬大軍正在猛攻相州,陛下作為朝廷之主豈能不予馳援……”
“陛下,唇亡則齒寒啊!
“況且那河北路和我們并非唇齒之別,而是同屬于陛下所執(zhí)掌的云朝疆土,而今河北路正在苦苦鏖戰(zhàn),將士們正在奮力抵抗外族,陛下若是再不發(fā)兵馳援,豈不是讓河北路軍民寒心!
這武將說到這里,猛然單膝跪倒在地,誠懇道:“臣愿請命,率軍北上,誓死抵御狼族,于河北路共存亡,陛下……”
“夠了!”
武將的請命忽然被打斷。
只見龍椅上的皇帝臉色難看,語氣明顯變的冷厲起來,極其不滿道:“岳愛卿你莫要忘了,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偏將,若非當今國戰(zhàn)當頭,你根本沒有資格進入朝堂。”
“即便你進入了朝堂,你也只是個旁聽的身份,像你這等品秩底下的小將,有何資格妄提馳援之事!
“哼,退下吧!”
皇帝冷冷呵斥一句。
然而那武將雖被呵斥,但卻仍舊不肯退回朝班,反而再次誠懇開口,幾乎像是苦苦哀求:“陛下,河北路不能失啊。倘若我們失了這道屏障,狼族大軍就可以縱橫馳騁,到時候,京師……”
哪知他這番話仍未說完再被打斷,只見皇帝臉色暴怒的斷喝一聲,斥責道:“混賬,混賬,朕剛才說的難道還不夠清楚嗎?你這小小武將有何資格妄議國戰(zhàn)?”
“那河北路固然有數(shù)十萬狼族大軍,但是河北路軍民守的不是很好么,前兩日還有兵部的信使來報,狼族大軍一直沒能攻破相州城!
“這說明什么?這說明濟王的本事大得很吶。”
“朕相信以他的本事,可以守住河北路不失。畢竟那是他的封地嘛,濟王為了封地肯定會拼命!
皇帝說到這里,慢悠悠的揮揮手,道:“你退下吧,馳援之事休要再提,朕看在你言辭誠懇的面上,就不治你這小將的妄議之罪了!
那武將滿臉焦灼,眼中幾乎溢出淚水,大聲道:“陛下,陛下啊,當今時刻,國勢危急,萬不可漠視不救,萬不可袖手旁觀啊。”
“那河北路,固然是濟王封地,可是濟王僅僅一王爵而已,他整個河北路才有五萬兵,況且就那五萬兵,還要分散守護各個州府!
“狼族則有幾十萬大軍,兵力十倍于河北一路!
“這等兵力懸殊,河北如何能守,倘若河北陷落,整個中原必危!
“陛下,陛下啊……”
這武將突然使勁叩頭,眼中熱淚滾滾而下,苦苦哀求道:“臣請陛下,發(fā)兵救援!
然而可惜的是,皇帝神情無比冷淡。
這位去年才剛剛登基的新皇,明顯是要借著狼族的力量害死濟王,所以無論武將如何哀求,皇帝始終不改變心中的謀算。
皇帝僅僅是冷笑兩聲,淡淡道:“那河北路除了濟王,不是還有楊一笑在守么?太上皇那么寵溺于他,臨退位之前專門厚賜,不但給他青州一地的軍政大權,而且還給了五萬民團的招募之權!
“他既然享受了我趙氏皇族的天大厚賜,那么就該在需要的付出的時候有所付出!
“這楊一笑不是很有本事么?他不是率兵親自在相州設下軍陣么?既然他已經(jīng)抵抗了狼族十多天,那就讓他繼續(xù)再抵抗下去嘛!
“呵呵呵呵,朕認為一定能守住。畢竟那是他岳父的封地,他作為女婿豈能不拼命防守!
“有這等賢才良將,濟王可以安枕無憂,哪還用朝廷發(fā)兵馳援,哪還用朕這個皇帝救援……”
皇帝說到這里,再次冷笑兩聲,淡淡又道:“岳愛卿,退下吧,你只是官小位卑的偏將,國事暫時還輪不到你妄議!
可憐這姓岳的武將不管如何苦求,始終沒能改變皇帝的心里謀算。
這武將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仰頭望天眼中淚水縱橫,心中郁憤,心如死灰。
他長長發(fā)出一聲嘆息,神情黯淡的向皇帝行禮,道:“陛下既言微臣位卑,認為微臣沒有資格參與國事,請準微臣退朝,免得讓您看了厭惡!
皇帝大手一揮,淡淡道:“準奏,爾可退朝!
這武將再次行了一禮,臉色凄苦的退出了朝堂。
……
接下來的早朝,反而開始熱鬧起來。
文官們紛紛奏疏,向皇帝出謀劃策。
有的認為應該繼續(xù)漠視河北,趁此機會借用狼族力量滅掉濟王,順帶著坑一坑楊一笑,把那五萬民團當成炮灰。
有的則是開始設想將來,濟王死后的河北路重歸朝堂,到時候皇帝可以派他們前去治理,保證能把河北路治的有條有序。
可悲,真可悲!
當此國戰(zhàn)危難之時,皇帝和大臣們竟然還想著耍權術,在他們看來,狼族猛攻河北反而是個機會。
然而可惜的是,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狼族已經(jīng)換路,幾十萬大軍正在長驅直入,再有三四天時間就能打到京師。
和另一個時空中的歷史上一樣,這個朝廷又要經(jīng)歷一次靖康之恥。
糜爛之朝廷,吏治之腐敗,終究,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