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云朝使節(jié),奉我朝皇帝之命,向大唐儲君進獻賀禮!
“銅山,一座,山脈占地,四十余里!
嘶!
僅僅這一句話,整個大殿倒抽涼氣。
隨即,各方勢力都在心中罵了起來,如果這些人懂得后世國罵,恐怕瞬間怒罵一句懆妳媽。
太不要臉了。
南云仗著財大氣粗欺負人啊。
第一個搶先送禮也就罷了,關鍵是把后面送禮的路堵死,開口就給一座銅山,而且山脈長達四十余里。
懆他姥姥的,這還怎么比?
古代缺銅,銅就是錢,一座巨大的銅山,挖出來的銅礦全是財富。
這他媽的和送錢沒有兩樣!
各方勢力正在暗暗怒罵著,猛聽南云使節(jié)再一次開口,很顯然,還沒完。
這個該死的南云,舔著臉抱大唐的大腿?
語不驚人死不休,絕對還有重禮往上送。
果然!
只聽云朝禮部尚書慢悠悠再次道:“第二禮,絲織熟手少女共計五百人,擅長織造宮錦綢緞,年齡皆不超過十五歲!
“此五百少女,可助絲織產業(yè),獻禮于大唐儲君,以為兩國世代通好!
“此五百少女,皆尚未婚配,因此獻禮之后可在大唐落戶,我朝使團已然將禮單之中列入五百少女戶籍!
臥槽!
整座大殿所有人,都感覺腦子又是一懵。
五百個已經練熟手的絲織少女啊!
“南云這是瘋了嗎?”
“這禮物豈不是幫助大唐發(fā)展絲織產業(yè)?”
各方勢力全都迷惑,一邊在心里暗罵一邊懷疑,莫非,南云這是打算并入大唐不成?
唯有楊一笑擁有后世思維,他瞬間就洞穿江南門閥的意圖。
呵呵,陽謀!
楊一笑一眼就看穿這是陽謀!
送上五百個擅長絲織的少女,這對于江南門閥而言并沒有損失,大唐如果對這些少女舍棄不用,那么就等于放棄了一份賺錢產業(yè)。
而如果大唐不愿意放棄這份產業(yè),那么發(fā)展起來必然要受制于江南。
原因很簡單,絲織需要生產原材料,如果缺乏織造所需的生絲,光有少女是織造不出綢緞的。
偏偏大唐占據(jù)的是中原北部,歷朝歷代以來種植桑樹的情況很少,養(yǎng)蠶需要桑葉,大唐缺乏桑樹。
故而如果大唐發(fā)展這個產業(yè),絲織原材料要向江南購買。
對于這一點,楊一笑心知肚明……
但是,他知道江南門閥的陽謀會落空,北方并非不適合種植桑樹,僅僅是因為歷朝歷代的慣例而已,后世大江以北的龐大地域,種植桑樹同樣可以大肆養(yǎng)蠶。
只要楊一笑撥款扶持,用幾年時間鼓勵百姓,那么,桑樹很快就能滿足養(yǎng)蠶所需。
而這五百織造少女收下之后,可以預先成立一個織造辦,然后大唐以此為根基,用幾年時間大量培養(yǎng)農家女子學會織造綢緞。
到時候,產業(yè)瞬間就能振興起來。
楊一笑性子沉穩(wěn),做事不會急于一刻,他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為大唐培養(yǎng)絲織體系。
三年之內,種植桑樹,五年左右,開始大肆養(yǎng)蠶……
到時候,根本不需要向江南購買生絲。
陽謀?呵呵!江南門閥這個打算,在楊一笑看來注定落空。
……
只不過,該謝必須得謝,畢竟人家送上厚禮,高達五百個絲織少女啊。
這種少女是花錢買不到的,全都被江南門閥掌控在手里。
門閥是一般大量購買幼年女童,然后從小開始撫養(yǎng)和訓練絲織,砸進去的錢財可不是小數(shù),所以每一個絲織少女都很值錢。
如果是購買五百個普通丫鬟,那么加起來也花不了幾個錢,可如果購買絲織少女,不光花費巨大而且有錢不一定買到。
“朕,很欣慰……”
“云帝如此厚禮,儲君當予答謝!
名義上說是云帝送的,其實大家都知道是江南門閥出資,因此楊一笑目光看向小虎頭,聲音肅然道:“儲君,還不向南云使節(jié)致謝。朕教導過你,得人恩惠千年記!
小虎頭脆聲答應,徑直走向云朝官員,語氣甜甜道:“多謝南云厚禮!
南云禮部尚書連忙道:“不謝,不用謝,哈哈哈哈,大唐儲君可否知道這禮物是誰送的嗎?”
顯然是想把好處賣在明面上。
小虎頭雖然不是絕頂聰慧,但是自幼就被徽宗老爺子教導,再加上劉伯瘟等人的熏陶,因此豈能聽不出南云尚書的意思。
他再次用甜甜的語氣道:“晚輩心里明白,這是王氏的禮物,江南王氏,絲織傳家,除了王氏沒人能有這么多大的手筆,一次就贈送五百個絲織少女!
南云尚書滿臉含笑,頻頻點頭道:“不錯不錯,大唐儲君果然聰慧,哈哈哈哈,這正是我王氏的一番心意!
他賣好賣在了明面,別的門閥頓時心中不爽了。
只聽使團之中有數(shù)人齊齊冷哼,紛紛不悅開口道:“王尚書你擔任禮部之位,因此由你負責念誦禮單,做人不要太獨,只顧著夸耀自家!
“哼哼!”
“吾等之家所送之禮,物難道比你王氏小嗎?”
這番指責讓王尚書瞬間意識到犯了眾怒。
于是他連忙開口解釋,對小虎頭滿臉含笑道:“大唐儲君,方才是外臣沒有說清楚,你聽好了啊,那座銅山是周家送的。”
這家伙既然打算幫其他門閥也賣好,因此同樣也細心的解釋起來,繼續(xù)道:“江南周家,那是螢勾公主的外翁家族,他們和大唐算是姻親,故而禮物送的最為厚重!
“儲君,你知道一座銅山的價值吧?”
小虎頭又是甜甜開口,道:“晚輩明白,一座銅山的價值無可估量,尤其是山脈長達四十余里,采銅之數(shù)必然是個驚人數(shù)字!
“雖然我還年幼,但我知道銅就是錢!
“因此,晚輩再次致謝……”
小虎頭說著,拱手想要行禮。
然而南云禮部尚書卻瞬間閃開,笑呵呵的指著南云使節(jié)團里的某個老家伙,道:“儲君,他才是周家之人,螢勾公主的親舅舅,你應該喊他一聲舅爺爺!
“只不過,眼下是大朝會,儲君身份高貴,吾等反而是臣子,雖然是外臣,但也當不起你一句恭稱!
“你直接稱呼他官職吧……”
小虎頭略顯遲疑,生怕自己會失禮,于是扭頭看向龍椅上的楊一笑,結果卻沒有收到楊一笑的任何暗示。
于是小虎頭急忙轉動目光,看向了負責主持朝堂禮儀的劉伯瘟。
楊一笑沒給暗示,是因為他不認識周家的人,但老劉不一樣,老劉執(zhí)掌天子衛(wèi)。
其實老劉也不認識周家之人,可老劉對周家之人擔任的職務熟悉,尤其是此次南云使團之人,每一個的情況都在老劉心里。
當小虎頭看向他時,老劉瞬間就給出答案,溫聲道:“儲君,那是南云工部侍郎,你在大朝會之上的身份尊貴,確實不能用姻親之間的稱呼,因此,你可以稱呼他為周侍郎!
小虎頭得了教導,立馬轉頭行禮致謝,甜甜道:“謝謝周侍郎,贈我一座山。哦不對,是一座銅山!
人群中的周侍郎頓時滿臉喜色,笑道:“銅山也是山,儲君沒說錯,哈哈哈哈,我周家這份禮物還算可以吧?”
小虎頭鄭重點頭。
周侍郎立馬又道:“既然儲君滿意,我周家算是放心了,此后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儲君多多照顧,尤其是螢勾公主,她屬于遠嫁之人,在大唐這邊孤苦伶仃,尚望儲君有所庇護。”
明明趙螢勾是楊一笑的妃子,偏偏周侍郎卻請小虎頭庇護,這說法其實并不有誤,反而很貼合古代的情況。
家中嫡長子,權力大的很。
如果是民間之家,嫡長子甚至能決定父親妾侍的去留,皇族儲君的權力更大,因為儲君是將來的帝王。
因此,周侍郎這番請求并沒有錯。
只不過他雖然言辭懇切,但是小虎頭畢竟被徽宗老爺子常年教導,故而只是甜甜一笑,根本不接這個話茬。
小虎頭甚至反過來將了一軍!
“我父皇春秋鼎盛,和姨娘們情意深厚,我母后雍容大度,后宅親如姐妹。即便螢勾姨娘遠嫁而來,但在大唐絕不會孤苦伶仃!
“所以,用不著晚輩照顧……”
“況且,我還小,需要的是螢勾姨娘疼愛寵溺,小孩子哪能反過來照顧長輩嘛!
“周侍郎,您說是不是?”
周侍郎怔了一怔,目光明顯有著驚奇,足足良久之后,方才感慨出聲,道:“儲君此言有理,是外臣犯糊涂了!
小虎頭再次甜甜開口,道:“謝您周氏一座銅山!
周侍郎拱手行禮,用的是外臣之禮,隨即退回人群,笑呵呵的滿臉欣慰。
經此一幕之后,其他門閥更加不樂意,紛紛用目光催促起來,讓王尚書趕緊介紹他們。
于是,整座朝堂大殿響徹南云禮部尚書的聲音……
這家伙念誦的是一份厚的嚇人的禮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