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么想帶別人來看我的笑話是吧?!”
他憤怒的質(zhì)問讓老道士眉頭一皺。
“向有,你冷靜一點。”
說完便快速向他解釋。
“這位是特殊部門的同志,他說有案件想讓你配合做調(diào)查,我?guī)M來是想問問到底是什么事。”
什么?!
剛才還憤怒不已的霍向有,此刻聽到這話,表情立馬變了。
他驚疑不定的看向老道長,也就是他哥天明道長,無法理解他主動把特殊部門的人帶進來的原因。
難道說他真的像之前說的那樣,再也不管自己了?
一想到這里,心頭的憤怒再次涌了上來,同時還夾雜著慌亂。
他咬牙切齒道。
“你是我哥,我做沒做過什么難道你不清楚嗎?你倒是說說,我應(yīng)該配合著做什么調(diào)查!”
真想不管自己,那怎么行!
他們倆怎么說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而且自己現(xiàn)在淪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誰,還不是因為他!
想擺脫自己,沒門!
天明道長并沒有因為弟弟霍向有的態(tài)度而生氣,反而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見狀,霍向有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原來他哥不是要丟開他不管,而是有別的計劃。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中的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凈,看向林熙的目光也變得意味深長。
天明道長見弟弟反應(yīng)過來了,這才不好意思的向林熙開口
“不好意思小友,我弟弟情緒不好,說的話也不太好聽,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過他究竟和什么案件扯上關(guān)系了,還請小友告知一二,我也好放心讓你將他帶走!
天明道長一番話說得深明大義。
說完還示意林熙坐下說話,然后自己則朝旁邊的茶桌走去,似乎想給林熙倒上一杯特茶。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平常無奇。
但提是,他腳下看似隨意的步伐真的只是在行走,而不是在布迷魂陣。
就在天明道長正要落下下一步的時候,林熙指尖一動,一道靈力猶如實質(zhì)般打在天明道長腳小腿上。
他毫無防備,落腳的方向直接被打得向旁邊歪去。
這一步?jīng)]有落在原落點,陣法到此直接毀了,必須得從頭再來。
然而天明道長知道,自己想再來一次,就不是這么簡單的了。
感受著小腿處的灼痛感,天明道長立刻轉(zhuǎn)身看向林熙。
當(dāng)看到林熙那看透一切的目光時,他便知道她已經(jīng)看穿了自己的計劃。
他面上的笑意緩緩消失。
他可不會以為剛剛小腿上的那一下是錯覺,那切切實實被某種東西擊中的感覺太過清晰。
然而他又很確定林熙手上全程沒有拿任何東西。
由此可見,她用的只能是靈力。
能看穿他在布迷魂陣,還能如此熟練的運用靈力。
她的實力恐怕比自己想象的高出不少。
天明道長意識到自己碰到硬茬了,最明智的辦法就是此刻及時收手,趁著雙方都沒有挑明事情之前,假裝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就行了。
可是看著旁邊的弟弟。
他沉思片刻,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被帶走。
而林熙在確定天明道長想用迷魂陣困住她的這一刻起,就不打算再和他浪費時間了。
無論他之前有沒有參與過煉化僵尸這件事情,他都和這件事情脫不了關(guān)系了。
下一秒,她直接收掌為拳朝天明道長襲去。
攻勢快如疾風(fēng),夾帶著強勁的靈力直擊天明道長面門。
天明道長臉色一變,左腳往后,迅速側(cè)身一躲。
本以為能堪堪躲過,卻沒想到林熙也快速反應(yīng)過來,攻向猛變,緊隨而上。
身后就是書桌,天明道長退無可退,只得抬臂一擋。
卻沒想到接下這一招,竟然讓他整個人硬生生往后退了一大步!
見狀,林熙站定腳步,面無表情的陳述事實。
“你不是我的對手!
剛剛她不過是用了三成的力度,天明道長就應(yīng)付得很吃力了。
要是繼續(xù)不自量力的和她打下去,他會落得什么下場,她也無法保證。
看在天明道長此前做過無數(shù)善舉的份上,林熙也不想看到他被自己揍得太慘。
天明道長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開口。
雖然只交了一次手,但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林熙的實力在自己之上,并且高出自己許多。
他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只是如果不繼續(xù)反抗,那弟弟該如何是好,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被帶走的。
而他沉默思考的畫面落在霍向有眼里,則成了他打算妥協(xié)放棄自己的證明。
霍向有再次怒不可遏。
“哥,你為什么不繼續(xù)動手?她就是個黃毛丫頭,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去!我不信你這么多年本事連她都打不過!”
“你是不是本來就沒想幫我解決這事,剛剛做那些就是做做樣子騙我?”
“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死去的父母嗎!你明明答應(yīng)過他們,要一輩子都好好照顧我的!”
霍向有的聲聲質(zhì)問響徹整個房間。
而這些話一出,天明道長幾乎是立刻抬起頭,想都沒想便承諾道,
“向有,你別胡思亂想,我不會不管你的,永遠不會!
短短幾句話,林熙已經(jīng)大概知道這兩兄弟平時相處的情況了。
難怪之前天明道長此生唯一的劫難將會是他的親緣關(guān)系,就霍向有這樣吼兩嗓子他就無條件縱容的,能不生出事端嗎。
林熙冷眼看向天明道長。
“道長,難道你不知道無條件的縱容只會害了他嗎?”
霍向有一聽這話再次怒了。
“關(guān)你屁事!他是我親哥,他難道不該保護我照顧我嗎?!”
眼見天明道長不說話,顯然是被剛剛林熙說的話影響了思緒。
霍向有擔(dān)心他真的不幫自己,心頭慌亂之下,干脆一狠心,直接將他哥心底最痛的傷疤狠狠揭開。
“而且要不是因為你,爸媽也不會死,我也不會小小年紀就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這些是你一手造下的孽,你就應(yīng)該用一生來償還!”
這話像是一塊巨石,將天明道長挺直的背脊重重壓垮。
被掩埋在記憶深處最不愿回想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天明道長眼底滿是痛苦。
他嘴唇顫抖著,明明已經(jīng)年邁,此刻卻無措得像個孩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熙眉頭一皺。
聽霍向有那話的意思,他們兩兄弟父母的死好像是因為天明道長造成的。
可是從天明道長的面相上看,并沒有看出他背負了人命,所以他父母的死怎么也不是他害的。
可想而知,他要么是自身愧疚感太強,要么就是長期被人以這樣的言論洗腦,覺得這一切真的錯在于他了。
從剛剛霍向有的言行舉止來看,林熙毫不懷疑真實情況是后者。
只是眼前的天明道長雖然實力在她不算多深,但在她目前所遇到過的人里,也能排上前列了。
更何況聽外面的傳言,天明道長在天云觀應(yīng)該也待了許多年,遇見的香客,見識過的眾生故事自然也不少,甚至還出手為不少人解決過難事。
本以為他已經(jīng)能看破紅塵世俗,沒想到在遇到自身有關(guān)的事情時,還是無法避免感情用事。
難怪世人常說,“情”字最磨人。
不管是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亦或是友情,一旦陷入不好的“情”中,將會永生難逃。
想到這里,林熙不免遺憾搖頭。
“道長,虧你也是修道之人,連生死有命這句話都琢磨不透!
說著,林熙又意味深長的補了一句。
“而且,該內(nèi)疚的人還沒內(nèi)疚,哪里輪得到你了!
雖然不知道他父母當(dāng)初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既然霍向有敢把這事掛在嘴上,想必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頂多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而大部分意外,都代表著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
林熙這話一出,天明道長的神色明顯一頓。
他當(dāng)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只要一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尤其是這幾十年來弟弟在自己身旁無時無刻的提醒,他都無法冷靜的去回想從前的事情。
尤其是那時他還沒有拜入天云觀,更沒有學(xué)得這些本事,根本不記得父母當(dāng)初去世時的面相。
他只記得他們?nèi)ナ罆r的慘狀,被鮮血浸染著的車廂……
不過,林熙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該內(nèi)疚的人還沒內(nèi)疚,輪不到他?
還沒等他想明白,一旁霍向有憤怒的吼聲急忙響起。
這一次他的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鼓著眼珠子瞪著林熙的模樣,好像要將她碎尸萬段。
“你特么給我閉嘴!什么叫生死有命,我爸媽明明不會死的,就是因為去給他開家長會,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他們也不會被車撞!”
霍向有大聲罵完林熙,又快速看向天明道長,咬牙提醒他。
“哥,你該不會真的忘了吧,那天明明爸媽有事不打算去給你開家長會的,是你一個勁的哭,是爸媽不忍心才答應(yīng)你的……”
三十幾年前,天明道長才十三歲,還不是道士,而是一名剛剛上初一的中學(xué)生,名叫霍向斌。
村里只有小學(xué)沒有初中,因此他的初中是在鎮(zhèn)上念的。
他從小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雖然是村小進去的,但第一學(xué)期就考了班上的第一名,在那些瞧不上他是農(nóng)村學(xué)生的城里同學(xué)面前狠狠威風(fēng)了一把。
當(dāng)時考完之后學(xué)校便要求開家長會,霍向斌考了班上第一名,很想讓父母和他一起見證自己的榮譽。
只是那時弟弟霍向有才三歲,正是不懂事但格外愛跑動的年紀,父母二人擔(dān)心帶著他去學(xué)校不方便照顧,便打算只讓他們倆當(dāng)中的一個人去。
但霍向斌很想讓他們倆一起去,想著到時候家長會開完了,他們一家子正好還能在鎮(zhèn)上玩一玩。
自從弟弟出生之后,他們一家子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一塊去鎮(zhèn)上玩了,因為帶著弟弟不方便,平時幾乎都是他爸去鎮(zhèn)上買東西,媽媽都是在家里帶孩子,很少出門。
他無比懷念和父母一起出門的場景。
于是他難得任性一回,一個勁的哀求父母一塊去,最后甚至還哭了出來,問他們,是不是在他們心中,弟弟比他更重要。
這話一出,父母當(dāng)然立刻否定,連忙表示他和弟弟一樣重要,他們一樣愛。
同時他們也意識到小兒子出生后對大兒子霍向斌的關(guān)注似乎真的比以前少,兩口子內(nèi)心反思了一下,最終同意一塊去陪他參加家長會了。
原本打算把小兒子放在鄰居家,讓鄰居幫忙照看幾個小時,免得孩子跟他們一起折騰。
畢竟他們這去鎮(zhèn)上要坐將近四十分鐘的班車,車上人還不少擠來擠去的,味道也不好聞,孩子肯定要遭罪。
但三歲的霍向有卻吵著鬧著要跟著一塊去,不同意就扯著嗓子哭,哭得嗓子都快啞了也不停。
最后兩口子沒辦法,只能松口帶他去。
但想到小兒子身體不好,擔(dān)心他坐班車到時候難受,最終霍爸爸干脆聯(lián)系了村里專門跑車的朋友,花錢請對方送他們?nèi)ユ?zhèn)上。
這樣算下來,一家四口包個車也沒比坐班車貴多少。
收拾好之后,一家四口便坐上了小面包車,出發(fā)去鎮(zhèn)上了。
霍向斌一路上都很高興,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期待著一家四口去鎮(zhèn)上的場景。
哪怕什么都不買,爸爸媽媽只是陪著他走走逛逛,他也覺得很滿足了。
那天馬路上的車比往常多,多了一些同樣去鎮(zhèn)上給孩子開家長會的孩子,所以路況沒有平時順暢。
而他們坐的雖然是七座的面包車,但司機和霍爸爸是朋友,他也不好真把人當(dāng)司機,便坐到副駕駛和司機聊天。
這樣一來母子三人便應(yīng)該坐后面。
但三歲的霍向有看爸爸坐在前面,前面視野開闊,便吵著鬧著也要去前面坐。
按理說這樣坐是違法的,但他們這是鄉(xiāng)村馬路,也不會有人查,再加上之前拉人拉得多的時候,小小的面包車里還坐過十幾個人。
因此司機也沒覺得有什么,見霍向有一個勁的哭,便讓霍爸爸把他抱到副駕駛一塊坐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