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渦天闕,凌霄寶殿。
這座昔日葬仙最高權(quán)力象征、萬仙來朝的至高殿堂,此刻依舊華光萬丈,七彩神輝如九天銀河垂落,交織成絢爛的光帶,將殿頂那描繪著周天星斗運(yùn)轉(zhuǎn)、蘊(yùn)含無盡玄奧的穹頂圖映照得熠熠生輝,整座大殿宛如神祇居所,恢弘、神圣、不容褻瀆。
然而,殿內(nèi)的氣氛,卻與這極致輝煌的盛景格格不入,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割裂感。
壓抑!
死寂!
如同實(shí)質(zhì)的寒冰,凍結(jié)了空氣的流動,凝固了時間的腳步。
連那流淌的七彩仙光都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變得凝滯而沉重。
空氣粘稠得如同水銀,每一次細(xì)微的呼吸都清晰可聞,帶著小心翼翼的恐懼。
上百位氣息或雄渾如淵海、或晦澀如星空、或鋒銳如神兵的地仙級存在,如同泥塑木雕般肅立殿中,鴉雀無聲。
他們的頭顱低垂,目光死死盯著腳下那倒映著殿頂星河、冰冷刺骨的金色地磚,無人敢抬頭,無人敢窺視,更無人敢用神念去觸碰那大殿盡頭、高踞于象征天帝無上權(quán)柄的盤龍金座之上的身影!
唯恐一絲異動,便會引來滅頂之災(zāi)。
那里,只有一個灰白頭發(fā)、面容平靜得近乎淡漠的男子,隨意地盤坐著。
那由太古星辰核心鑄就、流淌著混沌氣息、沉重得足以壓塌一方小世界的盤龍金座,在他身下,仿佛只是尋常的座椅。
他目光低垂,如同端坐于九天之上的神祇,在俯瞰下界微不足道的微塵。
眼神淡漠、平靜,沒有刻意的威嚴(yán),卻蘊(yùn)含著一種足以凍結(jié)時空、令諸天星辰也要黯淡俯首的絕對意志!
那是一種睥睨八荒六合、生殺予奪盡在掌中的無上威勢,無聲無息地籠罩著殿內(nèi)每一位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執(zhí)掌億萬生靈命運(yùn)的大人物,讓他們感到自身渺小如塵埃,生死禍福,盡在對方一念之間。
“罪人......”一個清冷如冰泉撞擊玉石、卻又帶著前所未有的恭順與徹底臣服的聲音,驟然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見大殿中央,冰靈族主,這位葬仙界公認(rèn)的第一美人,身著一塵不染、流淌著月華清輝的華麗宮裝,向前盈盈一步。
在無數(shù)道震驚、復(fù)雜、屈辱、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目光如同億萬根無形的針,刺在她過往的驕傲之上——她竟毫不猶豫地、姿態(tài)完美地向著那盤龍金座的方向,深深拜倒!
“噗通——”
膝蓋撞擊在冰冷刺骨的金色地磚上,發(fā)出清脆而沉重的聲響,回蕩在空曠巨大的殿堂中,如同敲響了舊時代的喪鐘。
她驚世的容顏上,再無半分往日的清冷孤傲、拒人千里的仙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恭敬與順服,一種將過往一切驕傲都親手碾碎的徹底臣服!
纖細(xì)的腰肢彎折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飽滿的臀線在跪拜的姿態(tài)下勾勒出令人窒息的弧度,將“臣服”二字演繹到了極致。
那流淌著月華的宮裝鋪展在冰冷的地面,如同獻(xiàn)祭的圣毯。
在她身后,以玉虛仙宗太上長老、神火仙宗殘存巨擘為首的殘存地仙們,目睹此景,心中最后一絲掙扎徹底熄滅。
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他們轟然跪伏于地,額頭重重觸地,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行以最卑微、最虔誠、最徹底的九叩大禮參拜!
“參見金仙——”
參差不齊卻又最終匯聚如洪流的聲音,如同沉悶的雷霆,在空曠巨大的殿宇中隆隆回蕩,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與一絲哭腔,莊重而悲愴地宣告著一個舊時代的徹底終結(jié),和一個新紀(jì)元的血腥開端!
前來觀禮、見證這歷史性一幕的各大世家家主、宗門魁首們,目睹此情此景,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味雜陳,翻江倒海!
眼前跪拜的人群,代表了什么?
是曾經(jīng)鎮(zhèn)壓葬仙界數(shù)千年、令他們仰望了無數(shù)個日夜、視他們?nèi)缦N蟻草芥的至高仙宗!
是那七座曾經(jīng)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執(zhí)掌他們生死榮辱的龐然大物!
此刻,這些象征著“仙界”無上權(quán)柄的存在,竟對著一個來自被他們鄙視為“凡塵泥沼”地球的修士,如此卑微地、毫無尊嚴(yán)地屈膝!
頭顱低得幾乎要埋進(jìn)塵埃里!
這一幕,像一把無形的、燃燒著滅世之炎的重錘,帶著無可匹敵的沖擊力,狠狠砸碎了所有人心目中“仙界”那不可褻瀆、永恒神圣、高高在上的光環(huán)!
露出了其下冰冷、殘酷、赤裸裸的弱肉強(qiáng)食本質(zhì)!
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與世事無常的荒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在每一位觀禮者的心底無聲蔓延,沖刷著他們固有的認(rèn)知。
“這一幕......”
人群中的滅情盟主,這位以鐵血手段著稱的雄主,望著那匍匐在地、曾經(jīng)高不可攀、此刻卻卑微如塵的仙宗巨頭們,心中發(fā)出一聲悠長而沉重的嘆息,泛起難以言喻的復(fù)雜與悲涼。
“必將以神血為墨,以天地為卷,鐫刻于葬仙古史的最深一頁......千代萬世,永世流傳......它宣告著,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視凡塵如污濁的天庭......向那個曾被我們踩在腳下的世俗......俯首稱臣了。”
“仙界的無上榮光......終究......被一個凡塵泥沼中崛起的修士,踏在了腳下,碾入了塵埃。”
從此,蘇皓之名,將如不滅的星辰,登臨葬仙絕巔,為世界唯一新主!
威凌萬古,莫敢不從!
......
星渦天闕深處,混沌石室。
在接見并初步處置了葬仙界所有重量級人物后,蘇皓便徹底封閉了這座位于星渦天闕最核心、由混沌原石打造的修煉密室。
石室厚重、古樸、蒼涼,隔絕一切天機(jī)推演、神念窺探。
連時光的流逝在這里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獨(dú)立于葬仙世界之外。
蘇皓盤坐于石室中央那塊溫潤無比、氤氳著精純生命靈氣的萬年溫玉蒲團(tuán)之上。
此刻,他那張?jiān)诹柘龅钪蓄㈨䥽?yán)的面容,顯出一抹深深的、無法掩飾的疲憊。
眉宇間更有一縷灰敗死氣縈繞不散,如同大病初愈,又似風(fēng)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