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瑤看女兒都不認真聽自己說話,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對你爸爸的事情上點心?”
江歲寧抬起臉看著她母親,“媽,還有用嗎?判決都下來了。”
私心里她覺得無期徒刑總比死刑好。
畢竟是她的父親。
畢竟這么多年都沒有虧待過她。
顏瑤靜靜看著她,過了許久,“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是怎么威脅我的?”
她沒想到女兒對江北山還有感情,就該和她一樣,徹底把江北山當(dāng)成一個要死的人才對,不然狗急跳墻,他遲早會出賣她們的。
江歲寧點點頭:“你上次跟我說了,但是…但是爸爸如果活著的話,他不會舍得把我做的那點事捅到沈律言面前的,對他又沒有好處。”
顏瑤捏緊了手,她之前已經(jīng)把事情做絕了。
江北山這種睚眥必報的性子絕不會原諒她,也就只有她女兒才這么天真。
當(dāng)初是她教唆江北山謀財害命的不錯,但是他之后下手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不留情,果斷的讓她都覺得心驚。
“歲寧,你不了解你父親。人都是會變的,而且變得面目全非!鳖伂師o奈地說。
江歲寧默了默,“可是我們又沒有辦法再改變法院判決!
如果父親不再提起上訴,案子基本就定了。
無期徒刑,只要表現(xiàn)得好,將來還是有能出獄的機會。
二十年后,江北山也不算太老。
六七十歲,說不定還能折騰的動。
顏瑤的眼神變冷了幾分,她陰著臉,“還有辦法!
江歲寧其實一點兒都不想父母鬧得你死我活,如果她父親沒有在外面找小三就好了,沒有那個兒子,后來也就不會那么偏心。
她問:“什么辦法?”
顏瑤深深吸了口氣,不打算和她仔細說:“牢里面什么人都有,誰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情況呢!
一時沖動,相處不合的兩個犯人起沖突,弄死了人也不是沒可能。
只要她出的價錢夠多,總有人愿意做這種事。
*
江北山當(dāng)庭聽見宣判的時候,雙腿都軟了。
無期徒刑四個字就像砸在他腦袋上的石頭,他坐在椅子上,渾身軟的起不來,直到被法警壓了回去,他的五官突然變得猙獰,面目扭曲的樣子看起來特別可怕。
江北山雖然遠遠算不上縱橫商場多年,但是腦子又不笨。
當(dāng)年是個貧窮的高材生。
后來在建筑這行也做的風(fēng)生水起。
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顏瑤設(shè)局了,也是他當(dāng)時太過信任律師,一點兒都沒懷疑他們的話,天真的以為自己真的能安然無恙,無罪脫身。
是了,顏瑤根本不希望他能活下來。
他死了,江家的財產(chǎn)就都歸她一個人了。
因為私生子的事情,顏瑤對他已有了諸多不滿,平時不敢表現(xiàn)出來,這種時候落井下石,巴不得趁機弄死了他。
聯(lián)想到他之前在法庭上的囂張態(tài)度,顏瑤就是沖著害死他來的。
江北山抓著車門,眼睛通紅,咬牙切齒,“賤人!真是賤人!”
她要害他,他又能放過她?
顏瑤這個人很虛榮,從小窮怕了,對她最重要的就是錢。
如果她的錢都沒了,她活著一定比死了痛苦。
江北山又瘋瘋癲癲的笑了起來,好像想到了什么好辦法。
*
江稚得知江北山被判了無期,心里說不上失望,她早有準(zhǔn)備。
她給媽媽打去了電話,告訴了她這個結(jié)果。
傅清婉聽見女兒說的話,沉默了很久,她站在陽臺上失神的看著窗外的天,人生彈指幾十年,她卻把日子過得這么糟糕。
她想她大半生的錯誤,終于得到了一個能讓她解脫的結(jié)果。
看走了眼,愛錯了人,簡直比入錯了行還要可怕。
人性實在經(jīng)不起考驗。
“挺好的。希望他后半輩子能牢里好好反省!
“媽媽,你會不會失望?”
“沒有。阿稚,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尤其是對江北山那樣的人來說,監(jiān)牢里的日子毫無尊嚴(yán),他當(dāng)年就是覺得傅家人瞧不起他,不夠尊重他,日積月累的怨恨讓他毫不留情的報復(fù)整個傅家。
現(xiàn)在他去了一個更沒有尊嚴(yán)的地方。
只會更痛苦。
江稚聽媽媽的話好像也不是在騙她,這才松了口氣。
她靠坐在病床上,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神色都變?nèi)岷土似饋恚f了很多瑣碎的事情。
比如這段時間她又變得能吃了很多,醫(yī)生不建議她吃這么多。
又比如她做夢夢見肚子里的寶寶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很可愛的、而且還非常聰明的小女孩。
傅清婉聽著她絮絮叨叨,彎了彎眼笑了下,“夢似乎都是反的,當(dāng)年我懷了你的時候也做了夢,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
江稚啊了聲,有點失落,她沒有性別歧視。
她就是覺得如果是男孩的話,很大概率會生出一個性格比較像沈律言的孩子。
那樣的話,又犟又冷,應(yīng)該很難教。
八成還不太聽話。
掛了電話后,江稚還心不在焉的在想孩子的性別,一會兒低頭和肚子里的孩子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忍不住拿起昨天拍的B超單看了又看。
沈律言如今每天三餐的時間,雷打不動都會過來造訪。
有時結(jié)束了午飯,他也不急著走。
病房里的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樓道也很安靜。
還有單獨用來辦公的隔間。
他的電腦就在隔間里面。
沈律言開完一場簡短的線上會議,從隔間里走出來就看見江稚彎腰,同她的孩子說話的模樣。
長發(fā)垂落在臉側(cè),神色恬靜。
她以后應(yīng)該也會是一位很溫柔的母親。
沈律言心里已經(jīng)不止一次冒出嫉妒的情緒,而且愈演愈烈。
他嫉妒孩子的父親,血緣關(guān)系是這個世上永遠不能徹底切斷的關(guān)系。
沈律言更嫉妒江稚現(xiàn)在就這么溫柔的、毫無保留的愛著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