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院長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剛剛那聲槍響真的是嚇慘了他。
盛西周不像是會開玩笑的樣子,盛家黑白通吃,不干凈的事情不知道做了多少。
他是如今最年輕的、也是讓那些長老最忌憚的家主。
手里怎么可能干干凈凈。
他早就不是當(dāng)年那個任人宰割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是你母親讓我們這樣做的。”
“怎么做?”
“就是…就是記錄里這樣!
厭棄療法。
電擊。
不斷的電擊。
一天天消磨到他的意志力和對那個人的感情。
當(dāng)想起來只有痛苦的時候,自然就會心甘情愿的想要忘記她。
這種做法并不少見,甚至最開始也是一些家長為了省去麻煩,用在不聽話的、不受管教的孩子身上。
用這種手段讓他們戒斷喜歡的游戲,或者是別的什么。
相同的道理,都是共通的。
“她要我忘了誰?”
盛西周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即便是記錄,也只是一些數(shù)據(jù),沒有人名。
他的記憶,原來是被人動了手腳。
趙院長看他的樣子像是還沒想起來他失去的曾經(jīng),這讓趙院長稍稍松了口氣,還沒完全想起來就是好事。
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已經(jīng)是這種暴戾冷肅的模樣。
他簡直無法想象,當(dāng)盛西周把一切都想起來的時候會怎么樣。
“你是我們遇到過最執(zhí)著的病人!
“也是時間最長的!
“你太頑固了,感情太深了,有幾次差點都活不下來了。”
過大的電流,是普通人承受不住了。
日復(fù)一日的煎熬,會叫人喪失生的欲/望。
可是后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盛西周并不想聽他說這些廢話,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重復(fù)了遍:“我問你,我母親要我忘了誰?”
趙院長被他看穿了拖延的心思,閉了閉眼睛,也不再掙扎,說出了那個名字:“江稚。”
他表情頹喪:“那個女孩的名字叫江稚。”
那個瞬間,整間屋子都徹底安靜了下來。
盛西周感覺到了心里空空的,是徹底的空蕩。
原來真的是她。
怎么會是她呢?
“江稚?”
盛西周垂著臉,低聲喃喃著這個名字。
趙院長誤以為他這是不信,他這次真的沒有騙他,也不敢再騙他:“對,就是她,應(yīng)該是你很喜歡的人吧。念念不忘的。”
盛西周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他和江稚以前的一丁點畫面。
趙院長心里打鼓,看著他蒼白的側(cè)臉,完全不敢吱聲,就怕忽然觸怒了他。
盛西周心口一陣接著一陣的沉悶,疼得有點受不了。
他的手緩緩捂著胸口,漸漸彎下了腰,臉色看起來比紙還蒼白,他抬起眼,眼眶有些發(fā)紅,他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可置信:“我,喜歡她?”
趙院長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敢隱瞞了。
他點點頭:“對的。”
如果他沒記錯,應(yīng)該是的吧。
說起來那個時候他們年紀(jì)也不大,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怎么就那么深刻。
盛西周完全想不起來,他以前看見江稚那張臉,的的確確只有厭惡,除了討厭真的什么都不剩。
完全不想看見這個人。
不想看見那張臉。
不想聽見那個名字。
他怎么可能會喜歡過她呢?怎么可能會為了她,執(zhí)著了那么久呢?
怎么偏偏就是她?
盛西周不得不信,所有的證據(jù)都是他自己找的。
曾經(jīng)被刻意掩藏著的回憶,細(xì)枝末節(jié)都攤開了在他眼前。
盛西周又想到那張忽然從書本里掉出來的照片,應(yīng)該是他從前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因為在他家里,搜遍每個角落,也再找不到任何一張他和江稚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