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監(jiān)武盟一個小院里,郭沁心坐在房間里靜靜沉思著。
五年前,郭天陽考上大學時,她從上元谷送他來京城,順便來京城監(jiān)武盟看姑姑郭玉美,方得知姑父譚尚的情況。
父母去世后,一歲的郭沁心就被姑姑姑父帶到監(jiān)武盟撫養(yǎng),她的一身本領都是姑父譚尚親自教授的。對姑父這個監(jiān)武盟盟主,她是極為崇拜的。
郭沁心十八歲的時候,與她一起在譚尚門下學習各種技能的好友王丹鳳,忽然間消失了。王丹鳳是郭沁心的師姐,也是她最好的閨蜜和朋友,兩個人在數(shù)十年中結下深厚的友誼。
她想問姑父王丹鳳的下落,但姑父譚尚卻閉關了,而且閉關前給她留下一封信,讓她回上元谷開府授徒。而這時,同父異母的哥哥郭振立因修煉走火入魔功力全失,她也的確應該回去了。
回到上元谷,十幾年彈指過去。當郭沁心把郭天陽送進大學,谷里事務交給侄子郭天亮,重新進入監(jiān)武盟禁地時,卻從姑姑郭玉美口中得知消息,在她離開那年,姑父譚尚就練武走火入魔了,不得不強行閉關。
哥哥走火入魔之事,就讓她心里有了陰影,現(xiàn)在姑父譚尚又走火入魔,一年中有十個月要閉關鎮(zhèn)守心神,更讓她擔心。
在譚尚閉關期間,監(jiān)武盟由三個副盟主坐鎮(zhèn)處理事務。但三個副盟主分別來自黃炎、春秋和太平三教,許多事情互相扯皮,讓監(jiān)武盟一眾長老無所適從。所幸這些年天下太平無事,倒沒有出現(xiàn)意外的差漏。
郭沁心去閉關密室探看姑父,已經(jīng)恢復并且清醒的姑父譚尚,給她講了這些年中發(fā)生的許多事情。郭沁心聽過后,答應了姑父的要求。
第二天,譚尚出關主持了監(jiān)武盟會議,強勢整頓了監(jiān)武盟,并強迫三個副盟主閉關修煉。旋即任命郭沁心為監(jiān)武盟傳諭,監(jiān)理監(jiān)武盟諸事,直接對盟主負責。
郭沁心之所以答應姑父,是因為她從姑父譚尚口中知道了許多隱秘。姑父譚尚雖然恢復了實力,但還有許多事要處理,郭沁心擔任監(jiān)武盟傳諭,就可以為他爭取時間。
既然姑父譚尚信任她,委以重任,郭沁心別無選擇。
也就是從這一天起,她承起華夏監(jiān)武盟最重的擔子。
作為監(jiān)武盟傳諭,雖然在監(jiān)武盟中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但郭沁心還是感覺到力不從心。她雖然是分靈境頂峰,有巧奪天工的易容之技,但并不能分身事事親為。于是,她派了身邊二弟子云溪(滿圓后期)出外跟著散修的師叔林峰,照理他的生活;又派三弟子連飛燕(滿圓初期)去美國秘密調查一些事情;四弟子秦楓秋與侄子郭天亮(郭振立子)結婚后,留在上元谷;她身邊只有大弟子趙月英(滿圓初期)和小弟子郭天晴(郭振立女)負責傳遞消息及盟令。
監(jiān)武盟的三個副盟主被譚尚要求閉關,監(jiān)武盟中九個長老及五路巡訪使中都能遵從號令,使她的威信才不至于被人置疑。要不然,華夏三教四家五派六隱道九流中的老怪們才不會服服貼貼。
五年來,郭沁心兢兢業(yè)業(yè),倒讓監(jiān)武盟監(jiān)管下的華夏各類武修武者秩序井然。當然,由于不放心郭天陽,她也時常易容出來看他。
然而昨天,曹誼的電話讓她怒從心起,中路巡防使譚澤光居然出手打傷了郭天陽。所以,她立即傳諭長老會九長老溫清源派人查明真相。
因為,郭天陽現(xiàn)在不僅僅是她領養(yǎng)的侄子,師叔不老醫(yī)仙林峰的唯一弟子,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世極為特別,她必須保護好他的周全。
當然,郭沁心也感覺到了,隨著近幾年姑父譚尚沒有出關,九長老中有三四個人已經(jīng)蠢蠢欲動,似乎要與她分庭抗禮。但是,事情沒到最后一步,她絕對不會打擾他的計劃。
打傷郭天陽的譚澤光,在回到監(jiān)武盟后,立即被郭沁心派人控制著。雖然他是譚尚的遠房親人,由她任命的巡訪使,但現(xiàn)在他動了郭天陽,就必須給以重懲。
然而,在見到譚澤光后,聽到他的一席話,她最終只免去了譚澤光中路巡防使的職務,讓她回了南江省萬象六宗的基地流星谷。
因為,譚澤光說,上元谷現(xiàn)在處處排擠萬象六宗,已經(jīng)不是萬象六宗的盟友了。他打傷郭天陽,是看不慣他和上元谷一些人的作為。
是的,在她離開上元谷五年中,哥哥郭振立因為走火入魔不能理事,而谷主郭天亮這個侄子處處聽二爺爺郭玉誠的話,悄悄改變了以往許多做法,居然有恃無恐地挑釁萬象六宗的權威。
郭沁心很清楚侄子郭天亮和叔叔郭玉誠背后是誰在支持著,而姑父譚尚一日不出,她就一日不能離開監(jiān)武盟。何況,憑自己的實力,與支持他們的人斗,顯然是不行的。她必須隱忍和等待,因此才放過了譚澤光。
了解到事情的起因后,郭沁心靜了靜心神,才給郭天陽撥了電話。之后,她又打出了幾個電話,安排了許多事情。
郭天陽剛剛為范琴改善了體質,就接到曹誼的電話,要他到西山景區(qū)的白象峰,面見監(jiān)武盟新任中路巡訪使和陳家來人。
姑姑事前在電話里已經(jīng)提醒過他,郭天陽知道,這是姑姑為了結前天陳震帶人打傷他的事情,創(chuàng)造機會讓他收服陳震。
郭天陽給唐曉燕等人說了一聲,就開車來到西山景區(qū)。
曹誼坐在一輛奧迪車里,看到郭天陽過來,下車向他招了招手。
郭天陽下車后,鉆進他的車里。
車里只有曹誼,郭天陽一上車就問:“師兄,情況怎么樣?”
曹誼道:“上級那邊我按你的意思,沒把情況報上去,只有監(jiān)武盟派人通知了陳家。陳家很重視這件事,派了陳家管事的陳遠周和陳君生過來,F(xiàn)在,監(jiān)武盟新上任的中路巡訪使過青云師兄來了夏南,他讓陳家把陳震、陳虹也帶了過來,想聽聽你的意見后再處理。”
郭天陽笑道:“師兄,我想借此機會收服陳震,把他留在龍會中為我們所用。不過,聽說他在龍會發(fā)了一筆不小的橫財,也想順便給曹韻姐攢筆嫁妝。您看行嗎?”
曹誼笑道:“這事我不管,上面知道了也沒我的事!”
郭天陽笑說:“早知這樣,還不如不給你說呢!”
兩人說了一會后,就下車來到一個尚未開業(yè)的度假村。
監(jiān)武盟里一個暢意境的人攔著他們,看了他們的證件,才讓他們進了大廳。
進入大廳,郭天陽看見里面已經(jīng)坐了幾個人,除了一邊陳家的陳遠周和陳君生外,正座上是監(jiān)武盟的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
中年男子看見郭天陽進來,站起來道:“天陽,幾年不見,你都長這么高了!”
此人叫過青云,滿圓巔峰境界,萬象六宗的弟子。以前他曾去過上元谷,見過郭天陽。他身邊的女人叫王小玉,過青云的妻子,滿圓中期,新任監(jiān)武盟中路巡防副使。他們的兒子過斌比郭天陽大一歲,小時候曾在上元谷生活,是郭天陽的發(fā)小之一。
“過師兄王師姐,過斌現(xiàn)在還好吧?”
過青云道:“別提他了,退伍后在京城當了一陣子保安,卻忽地去了非洲沙漠。我一年多也沒見他的影子,現(xiàn)在還不知是死是活呢!”
“聽說他到了暢意頂峰,我還想與他切磋一下呢!”
王小玉在一邊接口:“牛犢子而已,空有境界,哪有小師弟穩(wěn)當!”
“師姐,如果過斌回來了,您讓他來象州一趟。好多年沒見了,怪想他的!”
三個人站著說話,無視了坐在一邊的陳家陳遠周和陳君生。
這非但沒有讓他們生氣,反而更促使了他們的不安。
原來陳震招惹的小警察,不只是國家神秘組織的人,而且是監(jiān)武盟新上任的中路巡防使過青云夫婦的師弟,難怪監(jiān)武盟這次大動肝火。眼下,他們只有裝孫子討好,以期郭天陽不糾結陳家就好。至于陳震和陳虹,只有看情況才能決定是不是幫他們了。
曹誼過來和過青云夫婦打了聲招呼后,就坐在郭天陽身邊。
他們坐下后,過青云面無表情地對陳遠周說:“事情起因你們清楚了嗎?”
陳遠周聽到過青云問話,畢恭畢敬地站起來道:“回巡訪使,事情起源于陳家三代弟子陳虹與這位朋友的爭執(zhí),他們當時只是互相驗證武學,并沒有惡意。夏南陳家經(jīng)紀人陳震是陳虹師叔,他與監(jiān)武盟的朋友,也是陳虹修道伴侶的譚澤光先生,看陳虹不敵,就助了一掌,打傷了這位朋友。事后陳震非常后悔,愿意賠償損失,并接受監(jiān)武盟的處罰!
王小玉道:“天陽,當時情況是這樣嗎?”
郭天陽看了一眼陳家兩個人,說道:“我與陳虹是同事不假,而且早就相約驗證彼此的武功進境。只是我與陳虹只是偶遇,至于陳震為什么會帶人暗中跟著陳虹,又為什么要暗中偷襲我,這一點我就不知道了。我中了那人一掌后,勉強逃過那個人的追殺,后來散功重修,才恢復到目前境界。學武之人講究恩怨分明,我這次過來,是想光明正大地與陳震和那個人切磋。倘使他們真的有能力打敗我,我自認無能;倘使他們敗在我的手上,就要聽從我的處置!”
王小玉道:“師弟,既然你傷后散攻重修,并沒恢復到頂峰,是不是切磋推后進行?”
郭天陽明白王小玉師姐擔心自己,笑道:“師姐,我們的事遲早都要了結,既然陳家來了人,不妨早些解決!”
過青云聽郭天陽執(zhí)意,就道:“打傷你的是原中路巡訪使譚澤光,此人雖與陳虹有些姻緣,但不講規(guī)矩貿然出手,已經(jīng)被執(zhí)法長老革職關押起來。如果你想切磋,只能與陳震進行了!
譚澤光是監(jiān)武盟的人,而且境界是匯圓頂峰,比郭天陽強太多。過青云說這話的目的,就是不讓郭天陽與他交手,至于陳震,就看小師弟的選擇了。
郭天陽聽懂了過青云的意思,道:“師兄,那我就與陳震切磋好了。于我,這是越級挑戰(zhàn)的奇遇;于陳震,這是擺脫自身危機的最好辦法;于陳家,這是向監(jiān)武盟作出交待的有效手段;于監(jiān)武盟,這是不依強凌弱的范例!
過青云聽了,點頭道:“既然師弟這樣決定,我也不便阻止。你們倆個把這個決定轉告陳震,下午三點,在白象峰峰頂對決!”
當陳震和陳虹聽到陳遠周和陳君生傳過來的話,都震驚無比。
其實他們早就在心理上準備好了接受家族和監(jiān)武盟的處罰。但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郭天陽會提出這樣的解決辦法。
陳震看過郭天陽與陳虹對掌,知道他身法雖然怪異,但功力還差自己不少,自然有信心打敗他。
陳虹卻有點憂心忡忡,她雖然不明白郭天陽為什么要這樣,但深信他不會無的放矢。特別是知道了他居然是監(jiān)武盟巡防使過青云師弟,境界早在暢意段,心里悵然若失。以前,她總認為自己比他強些,現(xiàn)在才明白他是在藏拙。
眾人吃過飯,下午三點很快到了。
白象峰峰頂,是一個巨大的圓石,上面光禿禿的。
尋常人根本爬不到峰頂上,更別說上來觀看。
過青云、王小玉、曹誼及陳遠周、陳君生、陳虹都在圓石下面的一處平坦地方站著,他們不需要親眼看到,只等結果。
郭天陽和陳震縱身飛到幾十平方的光石之上,彼此相互凝視著。
先開言的是陳震:“以前我不知道你出自何處,因此才造成誤會。你現(xiàn)在可以提出任何條件,我想和解!”
陳震雖然有信心打敗郭天陽,但知道他與監(jiān)武盟、國家神秘組織有關系后,不愿惹上那群瘋子,因此試探著提出條件。
郭天陽笑了笑,直言道:“陳震,作為陳家夏南的經(jīng)紀人,你串通象州黑道,魚肉百姓;你不問品行,私自授徒;你加入龍會,染指國事。這三條中那一條不是重罪?但今天我不準備用權勢壓你,將與你公平比試一下。如果比試中你勝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兩消,你所做的事我也不向有關方面匯報。但如果你敗了,就要一切聽我的。你認可嗎?”
陳震早懷疑郭天陽暗地里調查龍會,聽到他的話并不吃驚。而且他開出的條件對他而言是有利的,因此爽快地答應:“只要你不反悔,那就如你所言。來吧,讓我試試你到底如何厲害!”
陳震此時身上激蕩著強烈的罡氣,在威勢上明顯比郭天陽強了許多。
他看郭天陽向他招手示意,知道他讓自己先進攻,也擺明是看不起他。因此傾力一掌,直拍郭天陽前胸,而且力道使了八成。
他自信在狹窄的光石之上,郭天陽躲無可躲,勢必要與自己硬抗。
但不料郭天陽就在身子即將中掌之時,忽然身子一飄,堪堪繞過陳震,轉到了他的后面。陳震回腳踢了一下,又被郭天陽避開。
陳震看郭天陽避而不戰(zhàn),懷疑他昨天受傷根本沒有恢復,因此信心大增:“有本事就不要躲,與我對上一掌!”
郭天陽道:“依你剛才漏洞百出的招數(shù),我本可以一招制著你的要害,因此故意給你留個面子!現(xiàn)在我要你全力以赴,不要再想著留力!”
“真功夫不逞口舌之勇,嘗嘗我的雷霆萬鈞吧!”
陳震被激怒,施出陳式威力最強的雷霆萬鈞,向郭天陽拍去。他就不信,一個會意期的人真能抗著暢意后期的他。
郭天陽看他施出全力,非但沒有躲,而且主動迎著。
兩人的手掌對上后,陳震感受到郭天陽的真氣空洞,他的內力如洪水般向他身上傾泄。然而,郭天陽并沒有被擊倒或后退半步,這讓陳震心里一驚,正要撤去力道之時,忽然感覺一股超強的氣流穿過他的內力,直接射入他的丹田。他身體隨之一麻,渾身猶如被人抽干了氣力,立即萎靡于地。
郭天陽此時殺陳震或廢除他的武功易如反掌,但郭天陽卻出指封著陳震周身大穴,用左手貼在陳震后背,給了他一股強勁的真氣:“現(xiàn)在,驅動陳式心法,你還有命。否則,就等著躺在床上三年閻王收你!”
陳震此時內力泄空,身上一點勁氣也沒有了。因此他大氣也不敢出,順從地聽著郭天陽的話,運起陳式心法。
十幾分鐘后,他感覺自己的力量重新回來,而且比以前更盛一些,有向更高一層發(fā)展的趨勢。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用你真正的殺招,與我再打一次!”
聽到郭天陽的話,陳震怎么會不明白面前這個人的實力?他全力出手,非但沒有傷著他,反而被制。如果說以前他還有些自信,現(xiàn)在他徹底感覺在郭天陽面前有些弱了,頓時心恢。
武林中強者為尊,陳震雖然年近四十,但心中已自認不如郭天陽,因此當即拜服:“前輩武技武德,陳震心悅誠服,甘愿領受您的任何處罰!”
“還算不笨。雖然你犯有多條重罪,我不殺你,是讓你戴罪立功。你愿意珍惜這個機會,將功補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