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一下頭,轉(zhuǎn)向那趙二,皺眉道,“老兄,你抓人家閨女干什么?”
趙二歪著腦袋,兩只眼睛精光閃閃地盯著我看了片刻,忽然身子抽了一下,搖頭用怪異語調(diào)道,“沒有,沒有抓……”
“還說沒有!”鄭元武第一個按捺不住,喝罵道。
“怎么,是趙大教你瞎說的?”我疑惑地問道。
“沒有!沒有!”趙二像是被觸碰到了傷口的野獸,厲聲叫道,“她……她自己跑了,我沒追……我沒追她……”
他音調(diào)本就別扭,再加上急切憤怒,說得更加含糊,聽了好一陣,才大概聽明白他的意思。
按照這趙二所說,他當時的確抓了陳沅君出來,但在半路上陳沅君趁著他不注意就逃了,他想了想,也沒有追。
“胡說八道,你當別人是三歲小孩!”鄭元武那暴脾氣一上來,壓都壓不住。
在旁人聽來,這事的確是荒唐的很,哪有人費那么大力氣把人擄來,又隨便給放了的?
只不過這事如果是趙二干的,卻未必是假。
因為就這人的腦子吧,哪怕他干出什么逆天的事情來都不奇怪。
“那你為什么要抓人家閨女?”我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趙二搖著頭。
在我的誘導之下,他又陸續(xù)說了些事情,倒是終于聽出了一些端倪。
原來在撫州那個事情結(jié)束當晚,這趙二就連夜跑來了嶺南,就跟我們之前想的一樣,這老哥本來是要直奔摩云嶺的。
只是他無意中經(jīng)過梧州城附近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就傻住了,用他的話說,莫名其妙地想哭。
他就蹲在路邊嚎啕大哭了一場,也幸虧當時沒人路過,否則能被給嚇出個好歹來。
趙二哭了一場之后,就渾渾噩噩地向前走,結(jié)果不知不覺讓他走到了邵家祖宅那里。
到了那里,趙二就更走不動道了,又在那里大哭了一場,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哭,就是感覺難受得很。
哭完之后,他還不肯走,就躺在草叢里。
到了夜里,忽然有人進了邵家祖宅。
他來到嶺南要比我們早不少,所以當時來到祖宅的肯定不是我們,也不是王大富。
趙二躲在草叢里一動不動,跟個死人一樣,甚至連聲息都沒有,對方自然也沒有發(fā)現(xiàn)。
那兩人進來之后,帶著一些果品和香燭之類的東西,在邵家祖宅里祭拜了一番,隨后把東西收拾干凈,轉(zhuǎn)身離開。
趙二見狀,就悄悄地尾隨了上去,這一路就跟到了陳家。
原來,當時來邵家祭拜的,就是陳關(guān)山和陳家的一個子弟,自從芭山之后,周、鄭、陳這三家人就時不時地會來邵家祖宅這邊祭奠亡魂。
陳關(guān)山回到邵家之后,就又匆匆離開,去會見過來的周、鄭兩家人,而趙二在附近蟄伏了一陣之后,趁著夜色就摸進了陳家。
按照他的說法,一開始他也就是好奇。
因為他不明白,自己在邵家祖宅的時候為什么會突然間嚎啕大哭,他看到陳關(guān)山他們來此祭拜,就想著跟過來看看。
只是進了陳家之后,他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意中就摸進了陳沅君居住的小院。
趙二說話有些夾纏不清,只說他看到屋里人的樣子,大吃了一驚,不小心弄出了一點聲響,被屋里那人給聽到了。
雖然他沒具體細說,但能把他都給驚住的,那就只可能是被換了豬頭的陳沅君了。
不過我猜測,這里應該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那就是趙二是會換頭術(shù)的,所以當他看到陳沅君的時候,在經(jīng)歷起初的震驚之后,想必是很快意識到,陳沅君是被換頭了。
于是趙二抓住陳沅君,想從她口中問出,到底是誰把她弄成這樣的。
也就是在這時,他們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陳家人的注意,趙二情急之下,只能是抓著陳沅君就跑。
只不過他在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又帶了一個陳沅君,很快就被追蹤而來的周、鄭、陳三家人給趕上了。
趙二抓著陳沅君悶頭一路逃,他也不知道該去哪,結(jié)果在半路上一時疏忽,讓陳沅君給掙脫了。
照理說以這趙二的手段,陳沅君想要逃走還是很難的,但也不知道為什么,那趙二突然間腦子短路了,就站在那里眼睜睜看著陳沅君給逃了。
后來他呆愣了一陣,就想著回去邵家祖宅那邊看看,可沒想到他走錯了路,不僅沒能返回邵家祖宅,還誤打誤撞到了梧州城。
彼時陳關(guān)山也帶著眾人追到,趙二只好摸進了梧州城,當時梧州城內(nèi)遍地香火,這讓修煉陰陽鬼術(shù)的趙二很不適應。
只是他在巷子里亂鉆的時候,突然在一個小院門口停了下來,他在門口呆呆地站了好一會兒,就悄悄地翻墻摸了進去。
他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覺想哭,隨后無意中弄出動靜,被王大富他們給發(fā)現(xiàn),這才有了后來田耿說的那一番情形。
“那你在倉庫滾地干什么?”我疑惑地問。
“不……不知道,不知道……”趙二斜著腦袋,身子微微抽搐著說道。
我心中轉(zhuǎn)念,只聽陳關(guān)山問道,“林兄弟,你真的相信他的話?”
“沅君侄女真要被他放走了,那早就應該回到家里了,一派胡言!”鄭元武冷聲道。
不過從我跟這趙二接觸的經(jīng)歷來看,這趙二說的未必是假,正常人做不出來的事情,這人絕對都能干出來。
想到這里,我忽然厲聲喝道,“鐵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