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那名搬動天隕石的獵戶真把獎金捐了!”
“噗!百兩黃金……就這么捐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真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
哪怕已經(jīng)過去許久,此事依舊是娛樂城的賓客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沒有人注意到,那低調(diào)坐于角落里的夏如霜,嘴角已然揚(yáng)起了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
這確實(shí)是他的做派,心懷天下,不圖名利。
“夫人,這是您的珍珠奶茶!
“……我,我點(diǎn)的是清酒!
夏如霜微微一怔,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緊張的望向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清麗男子。
她身著男裝,為何這位公子竟會喚她夫人?
金景麒友善的笑了笑,“夫人莫怕,金某與璃王妃頗有交情,這清酒雖不傷身,但夫人看起來不勝酒力,若醉倒在娛樂城里,金某只怕會被璃王妃扒皮抽骨,那可了不得了!”
沒想到這對母女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只是她們的男裝打扮實(shí)在太過相像,讓金家護(hù)衛(wèi)一眼便認(rèn)出來,所以金景麒才親自出來招待,生怕人在他這兒磕著碰著了。
原來是云纓的朋友……
夏如霜這才放松下來,歉意的笑了笑,“給公子添麻煩了!
“夫人也對那名獵戶感興趣?”金景麒方才一直在暗處觀察,早已將夏如霜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只是那樣深深的望著天隕石,聽著周遭客人的談?wù),時不時陷入一陣回憶之中。
看來,那獵戶身份非比尋常。
就在這時,一名侍從來到金景麒的身邊耳語了片刻,他眼前當(dāng)即一亮。
“夫人,你們要找的人,已經(jīng)讓璃王妃帶來了!”
什么?!
夏如霜臉色頓時一變,云纓……找到他了?
只聽嘩啦一聲,手邊的珍珠奶茶竟是被她慌張之下打翻在地,金景麒下意識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話。
夫人不是該高興嗎?為何臉上只剩下一片驚恐與不安?
此時此刻,那間隱秘的廂房內(nèi)傳來一陣隱隱的嬰孩啼哭聲。
“公主殿下!”
當(dāng)百里淵被領(lǐng)到伽耶的所在之處,榻上的女子已然驚喜的望向來人,但很快便尷尬的看了一旁的江云纓一眼,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人忍不住猜測紛紛。
“黎,多虧了江神醫(yī),孩子生下來了,是女兒……”
她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
百里淵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微微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孩,便小心的來到伽耶身旁,“這段時間公主藏于何處?可有受傷?”
黎?
這不是他刻在天隕石上的名字嗎,伽耶公主喚得這般親昵,顯然這名男子就是女嬰的生父!
什么奉主子之命,也是,對他們這些外人總該有個合理的說辭。
畢竟兩個人年歲有些差距,站在一起難免落人口舌,而且對公主的聲譽(yù)也不好。
不過,他最先關(guān)心的是伽耶的身子,而不是自己的女兒,這點(diǎn)倒證明了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
“江某先行回避,二人慢聊!
江云纓沒有旁聽別人隱私的癖好,當(dāng)下便退了出去,卻不想拐角處一道倉皇離去的身影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是你?方才可是帶了別人過來?”
拐角處,卻只有金景麒一個人站在那兒,故作瀟灑的打著扇子。
“這里就金某一人,聽說璃王妃帶了那一身神力的男子回來,所以特地來看看!
難道他敢告訴她方才丞相夫人紅著眼眶跑開了?
那樣的反應(yīng)真是耐人尋味,但這不是他該去琢磨的事情,畢竟璃王妃身上的秘密已經(jīng)夠多了,他也不打算多嘴多舌,參合別人的家務(wù)事。
可心中這股不安是怎么回事?
金景麒當(dāng)時便后悔自己思慮不周,應(yīng)該事先知會璃王妃一聲,如今……自己好像闖了大禍!
然而江云纓卻是往前跨了一步擋住了他八卦的視線,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咳咳,就會嚇唬人!
金景麒不由得縮了縮脖頸,便匆匆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屋門,快速跟上了前方的江云纓。
夏如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娛樂城的,她只覺得腳步虛浮,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云端上,腦海中滿是方才在暗處里透過窗戶看見的景象。
他真是來了南靈,可卻是為了另一名女子。
自己究竟在期盼什么?
當(dāng)年說過永世不再相見的人是她,說再見必定是陌路人的也是她。
可而今,看著他擁著別的女子,還有了他們可愛的孩子,看起來幸福無比的模樣,自己難道不該替他感到開心嗎?
或許,她只是無法接受這世間有第二個人喚他為黎。
這明明是自己給他取的名字,他們相識在最黑暗的夜晚,如同他們本不該交織的命運(yùn)一般。
黎明象征著希望和未來,與他相守的那段日子,她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兩個人的未來。
為了躲避危險(xiǎn),他們隱姓埋名,度過了一段短暫卻永生難忘的平凡日子。
男耕女織,沒有硝煙爭斗,沒有立場相悖,對于她來說,一切仿佛都在昨日。
“我在想什么,他的妻子一定吃了很多苦!
金家主說,里面的女子身懷六甲時還身中劇毒,差點(diǎn)兒一尸兩命,可見這一路走來何其兇險(xiǎn)。
夏如霜的心中滿是同情,可一邊慶幸上天沒有再次奪走他的心愛之人,一邊又覺得撕心裂肺。
她怎么能如此自私?
明明他曾經(jīng)愿意為了她舍棄一切,承諾帶她遠(yuǎn)走高飛,去那誰也不認(rèn)識他們的天涯海角度過余生。
是她放不下鎮(zhèn)國府,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
她說了那么多狠心絕情的話,她知道自己傷他至深,而今,又有怎么理由責(zé)怪他忘記了從前的山盟海誓?
想到這,夏如霜默默的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了一抹苦笑。
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他就已經(jīng)是上天恩賜,她還有何奢求?
到此為止把,就將過去的一切深埋在心底,唯有永不相見,才能避免一場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