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電話掛斷的瞬間,葉惜整個人都懵了。
然而接下來,任憑她再怎么打電話,那部手機(jī)都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
葉惜反復(fù)地?fù)艽蛄艘淮斡忠淮,結(jié)果卻都是一樣。
她再也沒辦法忍受這樣的折磨,又一次沖向門口,對門外的兩個保鏢道:“我要回桐城!我所有的錢都給你們,你們不要再攔著我,讓我回去!”
“葉小姐,你先不要著急!币粫r之間,保鏢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思量了片刻之后,才終于開口道,“要不再等一段時間,我們先打聽打聽那邊具體是什么情況,您稍安勿躁,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說完,一名保鏢轉(zhuǎn)身而去,另一名保鏢則又一次將葉惜帶進(jìn)房里,站在旁邊守著她。
葉惜只覺得無力。
她忽然前所未有地憎恨起自己的軟弱來——如果她可以像慕淺那樣,堅(jiān)強(qiáng)一些,硬氣一些,有主見一些,也不至于到了此時此刻,葉瑾帆陷在那樣危險的境地,她卻什么忙也幫不上,只能干坐在這座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苦苦地等待那兇吉未知的消息。
她沒辦法想象,如果再過不久,她的手機(jī)響起,得到的卻是壞消息——
葉惜驀地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往下想,只能抱著自己的膝蓋縮坐在沙發(fā)里,埋著頭,悄無聲息地落下淚來。
……
葉惜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時分。
她的手機(jī)沒有響過,保鏢的手機(jī)也沒有響過,她的世界里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仿佛與世隔絕。
出去打聽消息的那名保鏢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但是卻什么都沒有跟她交代,只是悄無聲息地守在門外。
葉惜知道,如果打聽到什么有用訊息,他一定會說,什么都沒說,那就是沒有消息。
她想,要是再沒有消息,他們這份責(zé)任感早晚也會消耗殆盡,到時候,她的行動應(yīng)該就不會再受到限制。
可是到那時候,她還有機(jī)會可以再見到葉瑾帆嗎?
等到近乎絕望的時刻,安靜的房間里,一陣單調(diào)且重復(fù)的驟然響起——
葉惜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來,看見了自己放在面前茶幾上的手機(jī)。
此時此刻,手機(jī)屏幕上,正閃動著一個陌生的來電號碼。
葉惜猛地伸出手去夠那部手機(jī),然而一個不慎卻猛地摔倒在了地上,她顧不得許多,哪怕人是歪倒在地上的,她也第一時間捏住手機(jī),接起了電話,近乎顫抖著開口:“喂?”
“惜惜,是我……”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某個她熟悉的聲音。
葉惜的眼淚瞬間難以克制地奪眶而出。
……
當(dāng)天早上,霍氏的新聞發(fā)布會召開的同時,霍氏大廈忽然發(fā)生火警,整幢大廈充斥著刺耳的火警鈴聲,大廈內(nèi)往來人員瞬間都緊張起來。
好在霍氏上上下下的員工對于這類演習(xí)一向熟門熟路,發(fā)生火警,眾人很快按照從前的演習(xí),有條不紊地撤離。
然而因?yàn)榛羰洗筇谜谡匍_新聞發(fā)布會,各方記者齊聚,外來人員眾多,因此霍氏大堂便成為了最混亂的地方。
好在混亂過后,雖有一地狼藉,卻并沒有人員受傷,霍氏也沒有任何財(cái)產(chǎn)上的損失。
只除了一件事引起了小范圍的關(guān)注,那就是——火警過后,原本坐在霍氏二十六樓會議室里的葉瑾帆,不見了。
而此時此刻,葉瑾帆已經(jīng)身在郊區(qū),一座普通的農(nóng)家小院二樓。
屋子周圍叢林掩映,窗外月色正濃,葉瑾帆坐在窗邊,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葉惜的哭聲,只是低笑了一聲,道:“我又沒事,哭什么?”
葉惜沒有回答,只是哭,原本只是小聲地哭,后面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一般,難耐地大哭起來。
葉瑾帆聽著她近乎嚎啕的哭聲,唇角笑意卻漸濃。
比起前些天,她不聞不問,不吵不鬧的狀態(tài),他太喜歡她此時此刻的哭聲了。
“你在哪兒?”葉惜終于艱難緩過來,抽泣著問他,“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放心。”葉瑾帆說,“我現(xiàn)在在桐城郊區(qū),很安全!
“那接下來怎么辦?”葉惜問,“南海項(xiàng)目已經(jīng)暫停了,你還要繼續(xù)留在桐城,還要繼續(xù)跟霍靳西斗下去嗎?”
聽到這個問題,葉瑾帆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回答。
“哥——”葉惜又哭著喊了他一聲,“你到底還想怎么做?”
她痛苦得一顆心都揪緊了,整個人幾乎快要窒息之際,終于聽到葉瑾帆的聲音:“我過來找你,然后,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葉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她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你……”她仿佛有些回不過神來,“你說的是真的嗎?”
“你等著我!比~瑾帆說。
“那你什么時候過來?”葉惜連忙又問,“今天晚上,還是明天早上?”
“現(xiàn)在暫時還不能確定。”葉瑾帆說,“你安心待在那里等我,我一定會盡快過來的!
“不,你不能這樣一句話就讓我安心!比~惜說,“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我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日子,你必須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
“最晚三天后!比~瑾帆說,“好不好?”
葉惜扶著自己的額頭,仍舊是滿臉淚痕,“不,不好,太久了,太久了……”
“惜惜,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沒辦法說走就走!比~瑾帆說,“你乖乖地,等我安排好一切,就過來找你!
“你還要做什么?”葉惜說,“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有什么事情要做?”
葉瑾帆緩緩道:“至少,我要保證我們后半輩子生活無憂,等這一切結(jié)束,我們到了國外,就再無后顧之憂,我會每天都陪著你,好不好?”
“不需要不需要!”葉惜連連道,“現(xiàn)在對我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可以安全……哥,我求你了,你趕快離開桐城吧……”
“噓,別擔(dān)心!比~瑾帆說,“還沒到那一步——”
話音未落,遠(yuǎn)處忽然傳來幾聲狗吠,在寂靜的夜里,突兀又刺耳,驀地打斷了葉瑾帆還沒說完的話。
一瞬間,葉惜聽到聽筒里那遙遠(yuǎn)的狗吠聲,一顆心也驀地緊了緊。
“哥?”她不由自主地也放輕了聲音,低低喊了他一聲之后,才道,“有事嗎?”
電話那頭,葉瑾帆已經(jīng)迅速站起身來,走到窗外,往下看了看。
樓下,兩名保鏢也已經(jīng)站到小院門口,警覺地向外面張望。
又過了許久,夜色之中再無別的動靜,那兩名保鏢這才放松下來,轉(zhuǎn)頭看向葉瑾帆,搖了搖頭。
葉瑾帆卻依舊是眉頭緊皺的模樣,下一刻,他對電話那頭的葉惜道:“惜惜,我現(xiàn)在要先換個地方,安頓下來再給你打電話。”
“哥!”葉惜膽顫心驚,驀地又喊了他一聲,頓了頓,才終于低聲道,“你不要再失去消息了,不要再讓我聯(lián)系不到你……我會瘋掉的,我真的會瘋掉的……”
葉瑾帆聽了,安靜片刻之后,才緩緩道:“好。等我!
說完這句,葉瑾帆掛掉電話,迅速閃身下了樓。
沒過多久,三輛小車自農(nóng)家小院中駛出,在夜晚安靜的鄉(xiāng)村小道上,各自駛向了不同的方向。
……
夜深,霍家大宅。
整幢大宅燈光都暗下來之際,霍靳西的車子終于緩緩駛進(jìn)大門,停進(jìn)了車庫。
霍靳西推門下車,走進(jìn)大廳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fā)里的慕淺。
她躺在那里,手舉得高高的玩著手機(jī),聽到動靜,才驀地起身來看向他。
霍靳西緩步上前,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祁然和悅悅都睡了?”霍靳西問。
“嗯!蹦綔\應(yīng)了一聲,靠到他身上,“原本想要等你回來的,可是小孩子嘛,瞌睡來了哪里扛得住!
霍靳西低頭看了她一眼,道:“那大人是為什么不睡?”
“大人要操心的事情多呀。”慕淺也看了他一眼,說,“誰不想當(dāng)小孩子啊!
霍靳西聽了,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拿過她的手機(jī),翻開通話記錄看了一眼。
通話記錄上清楚地顯示,今天葉惜給她打了個電話,算算時間,差不多正好是霍氏發(fā)生火警的時候。
在那之前,南海項(xiàng)目的消息正好對外公布,全世界都能看到。
所以葉惜這通電話是什么內(nèi)容,很明顯。
“為什么不告訴我她給你打了電話?”霍靳西問。
慕淺聳了聳肩,“因?yàn)闆]什么好說的啊……”
霍靳西又道:“那也沒什么想問的?”
“唔,沒有!蹦綔\想也不想地回答,隨后才又微微湊向他,說,“因?yàn)槲抑,你會把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很好,完全不用我操心,對吧??br>
霍靳西又看了她一眼,隨后才道:“你放心,葉惜現(xiàn)在應(yīng)該暫時安心了,因?yàn)槿~瑾帆已經(jīng)跑掉了!
慕淺聽得嗤笑了一聲:“不愧是他。跑哪兒去了?”
“城郊,一個農(nóng)家院!被艚髡f,“不過今天晚上城郊不會太平靜,我想,他應(yīng)該睡不了安穩(wěn)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