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回答,慕淺一下子就從霍靳西懷中坐了起來。
雖然在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心里就已經(jīng)存在了疑問,但是霍靳西這樣真實地將答案說出來,她的心一時控制不住地狂跳起來,難以自控。
“為什么?”慕淺問。
霍靳西也坐起身來,倚在床頭,拿起表來看了看時間,隨后才道:“只是覺得這個人,不太靠得住!
“從什么時候起?”慕淺又問。
“一開始!
“那葉子死的時候呢?”
霍靳西沒有任何隱瞞:“我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讓人盯著他的!
慕淺腦子里的想法一時又開始盤根錯節(jié)起來。
“你覺得葉子出事跟他有關(guān)系嗎?”
“葉惜出事,他是真的傷心!被艚髡f。
慕淺聽了,靜靜看著他,“可是你還是覺得他可疑!
“只是感覺罷了!被艚髡f。
“你霍靳西閱人無數(shù),你的感覺……應(yīng)該很準(zhǔn)吧?”慕淺緩緩道。
霍靳西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后才繼續(xù)道:“葉惜出事的時候,他的確是真的傷心?墒悄侵鬀]多久,他就迅速抽離了這種情緒。從我得到的資料來看,他活得太正常了。以葉惜出事時他的情緒狀態(tài),除非他是在演戲,甚至演得忘了自己,否則不可能如此迅速平復(fù)!
慕淺聽了,安靜片刻之后,忽然笑了一聲。
霍靳西描述的這種狀態(tài),她再明白不過。
無法接受與面對某個事實的時候,只能強(qiáng)迫自己忘記,假裝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用一個正常人的姿態(tài)面對生活。
痛到極致的時候,連某些根源也可以一并忘記——
正如她,曾經(jīng)徹底地遺忘過霍靳西,遺忘過笑笑。
如果葉瑾帆,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選擇了遺忘,那他是有可能迅速抽離那種痛苦的情緒的。
可是——
“他不是。”慕淺說。
霍靳西凝眸看向她。
“如果他真的痛苦地忘掉了葉子,選擇全情投入融入陸家去為葉子報仇……”慕淺緩緩道,“那他就不會一次次來到我面前,向表明他的心跡。他根本從來沒有忘記過葉子,他甚至可以一次次地跟我提起葉子,那就不存在什么演戲演得忘了自己!
如此一來,葉瑾帆的種種行徑,就真的變得十分可疑起來。
慕淺繼續(xù)道:“葉子死的時候,我也覺得他是真的傷心……可是他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葉子全副身心都交給了他,一個稍稍有點血性的人,也會傷心的吧?”
霍靳西聽了,一時沒有表態(tài)。
“他的傷心,只持續(xù)了很短的時間,那說明他根本不是真正的傷心。”慕淺有些嘲諷地笑了笑,“可是他卻要裝出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口口聲聲說跟陸棠訂婚是為了幫葉子報仇,到頭來對付的卻是……霍家?”
如果葉瑾帆是要取得陸家的信任,那他有很多選擇,根本不必與霍氏為敵。
除非他的目標(biāo),一開始就是霍氏。
想要對付霍氏,以葉家的實力根本就是蚍蜉撼大樹,所以他勢必要尋找與霍家實力相當(dāng)?shù)囊姓獭?br>
可這樣一來,葉惜就成了他最大的絆腳石。
慕淺原本恨他害了葉惜,后來一度相信他與葉惜出事無關(guān),無非是因為她相信葉瑾帆為了一個陸棠,根本不至于非要置葉惜于死地——以他的手段,他原本可以輕易地將這兩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何必如此心狠手辣要讓葉惜死掉?
可是如果他想要的不僅僅是陸棠,而是陸棠身后的陸家,以及借陸家來對付霍氏呢?
那么這一切,就有因可循了。
“是他害了葉子!蹦綔\全身僵冷,一字一句地開口。
霍靳西聽到她的結(jié)論,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
很顯然,他也已經(jīng)想到了這一點。
慕淺驀地支起身體,準(zhǔn)備下床。
霍靳西卻一下子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件事我會處理!被艚髡f。
慕淺回過頭來看著他,微微一頓之后才開口:“可以啊,可是原來你不想我回桐城嗎?”
霍靳西看著她,緩緩道:“我想你開開心心地回桐城!
“你知道我會開心的!蹦綔\回答。
霍靳西之所以讓她留在淮市,一是想要她治愈心傷,二是讓她好好休息,三就是為了讓她避開桐城的雜事紛擾。
樁樁件件,無非都是為了讓她開心。
靜靜與她對視了片刻,霍靳西終于低聲道:“好!
……
霍靳西原本擔(dān)心慕淺會因為葉惜的事情沖昏頭腦,可事實上慕淺的冷靜超乎他的想象。
這樣匆忙地決定回桐城,原本倒也可以直接走,可是慕淺卻還記掛著其他事,特地向他征用了齊遠(yuǎn)。
齊遠(yuǎn)得到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去請霍祁然的繪畫老師前往桐城任教。
這位老師一開始就是齊遠(yuǎn)負(fù)責(zé)聯(lián)系的,因此齊遠(yuǎn)有所了解,聽到這個任務(wù)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這位孫老師是個顧家的人,桐城那么遠(yuǎn),只怕他不會愿意去……”
慕淺一聽,轉(zhuǎn)頭喊了一聲:“霍靳西!”
齊遠(yuǎn)還以為自己會被投訴辦事不利,正準(zhǔn)備表忠心,慕淺忽然沖著從衛(wèi)生間里走出來的霍靳西攤開了手,“你的錢包拿來!
霍靳西看了一眼她和齊遠(yuǎn)之間的架勢,將自己的錢包遞了過去。
慕淺轉(zhuǎn)手就把錢包塞在了齊遠(yuǎn)懷中,“知道怎么做了吧?”
齊遠(yuǎn)哪里敢動霍靳西的錢包,忙不迭地給放下,連連道:“太太放心,我會安排好的。另外要不要準(zhǔn)備一些禮物送給周圍的鄰居,我可以一并安排。”
“你負(fù)責(zé)請老師!蹦綔\說,“這些事我來做!
“是是是!饼R遠(yuǎn)答應(yīng)著,連忙扭頭就走。
慕淺轉(zhuǎn)頭繼續(xù)收拾霍祁然的東西,忽然聽見外面有霍祁然小伙伴的家長喊她:“霍太太?在家嗎?”
霍靳西正好洗漱完從衛(wèi)生間出來,離得門近,便上前打開了門。
門外是隔壁院里的一個小姑娘的媽媽,手里端著一份煎餅,原本是應(yīng)女兒的要求來送給慕淺和霍祁然的,一看見開門的霍靳西,不由得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