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旁的公爵半晌未動,符箓有種瘋狂想要逃離的沖動——
只可惜,它沒有長腳!跑不了哇!
御零也沉默了。
以他對小兔子的了解,她應(yīng)該不會落下公爵才對。
難道是,她還做了其他的準備?
金色的契約書上,是除了公爵以外其他人簽下的字跡,無形之中的契約將他們牢牢綁定,而這件事,也是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整個獸世星球,到目前為止,不會有人知道最不可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的一群人,竟然結(jié)為同盟。
御零想到他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希望帝國之間休戰(zhàn),一致對外。
沒想到這一刻,竟然陰差陽錯的成了……
盡管面對偷渡者,看上去暫時休戰(zhàn),但也僅僅只是看上去。一旦利益產(chǎn)生矛盾,開戰(zhàn)也是一秒鐘就能決定的事。
而現(xiàn)在,有了這紙契約,這種時候即使帝國之間產(chǎn)生了矛盾,有他們這群身居高位的家伙從中斡旋,戰(zhàn)火一時之間不會燎原。
薄霧中,公爵肩頭上的小黑蛇慢慢地滑到了圓桌上。
它吐著信子,看到降落的契約書,用細長的蛇尾在上面緩緩落筆。
小黑蛇完成公爵的任務(wù)后,驕傲的挺起胸膛,它又回到了分身的肩頭,也是在這一刻,白霧之中傳來“嘭”的一聲,椅子上的公爵分身和小黑蛇一同消失了。
一直圍觀神殿幻境的余芝芝,從大家陸續(xù)簽契約書開始,就心不在焉了……
因為,她現(xiàn)在,特別特別的冷。
那種冷仿佛是從骨頭里透出來的,就連一直包裹著她的溫水,也逐漸冷卻。
余芝芝凍得渾身哆嗦。
“撒旦……”
她感覺一股冰寒的雪霜,落在了眉心,好冷好冷。
“我快凍死了……有沒有什么可以兌換的……”
系統(tǒng):【宿主可以兌換升溫卡,需要300積分。請問是否兌換?】
余芝芝:“好!”
她撐不住啦,突如其來的寒冷,仿佛置身零下幾十度的雪地。
就在她確定兌換的一瞬間,身體像是被一團火籠罩,將她四周的冰雪融化,水溫也逐漸升高。
余芝芝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被迫停在這個地方,又會餓,又會渴,還會冷……
已經(jīng)不知不覺兌換了好幾個物品,積分一直在消耗。
這樣下去,積分遲早會用光吧?
用完之后怎么辦?
余芝芝問道:“還沒有好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我真的能回家嗎……”
系統(tǒng):【沒有遇到麻煩,已連接79%,宿主請耐心等待!
“哦……”
為了將積分用在解決生存上,余芝芝沒有再繼續(xù)兌換“觀看”。她想到自己寫那封信的時候,心底還是很難過的,甚至是有點絕望。
但現(xiàn)在,雖然慢了點,她好歹是完成任務(wù)了呀~
等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她要第一時間了解任務(wù)的情況,看看拿到通行證的機會大不大。
想到他們坐在一起,簽下了同盟契約,余芝芝的心里還是很感動的。
最讓她意外的是,德古拉也來了。
就連公爵大人,都沒有缺席。
至于信……
他應(yīng)該會收到的……吧?
瓦羅蘭帝都,公爵府邸,自從分身退出神殿幻境后,公爵便一人去了書屋的后院。
幽蓮池邊,門緊閉著。
隨身仆從守在門外,他神色有些忐忑,不知道這次在神殿幻境發(fā)生了什么,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鉑蘭大人這么消沉。
上一次,還是在芝芝小姐剛從瓦羅蘭帝都逃離的時候。
這次也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公爵大人竟然去了神殿幻境。雖然大人什么也沒說,隨從隱約能察覺到,這似乎與芝芝小姐有關(guān)。
天星領(lǐng)地那邊,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后院,溫泉池邊。
裊裊熱霧籠罩住坐在岸邊的男子身形,他垂眸看著水中蕩漾的漣漪,仿佛看到了小雌性彎成月牙的兔瞳。
她時常會這樣沖他笑,勾著他的手指,用甜膩的嗓音訴說她的祈求……
她會坐在他懷里,熱氣熏紅了臉頰,長發(fā)沾了水珠,像被打濕了的小茉莉,純情無辜,卻時時刻刻撩撥著他的心弦。
公爵沒有見過比她膽子還大的雌性了。
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湊上來,嘗試親吻他的下顎,引誘著他,一次次沉淪。
一尾玄鱗靜靜沉于池底。
公爵的腦海中,回蕩著符箓念出的信的內(nèi)容,他拼湊著想要找到有關(guān)她的蛛絲馬跡。
可信的內(nèi)容都太過模糊。
信中總?cè)粲兴茻o的透出一絲委屈苦楚,似乎預(yù)示著她遇到了什么無法解決的危機,并且,一點都不開心。
怎么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告訴我!
公爵的金色豎瞳緊緊盯著池面,漸漸地,眸底閃過一絲痛楚、不甘,隱隱地出現(xiàn)了怒意,以及深深地恐懼。
他藏于溫泉中的蛇尾在輕輕顫抖。
不應(yīng)該是這樣。
公爵想到第一次見到小雌性,是在K家族城堡的宴客大廳,那是獸世最重要的獸崽祈福儀式。
兔族小雌性被眾人擁簇著,身穿淺紫色貴族長裙的她,如眾星捧著的唯一的月亮,安靜的站在燈火璀璨的光明中,雙手輕輕捧起剛破殼而出的狼族幼崽,在它額頭落下一個溫柔的吻。
“今日,吾在此,向獸神祈福……”
小雌性為獸崽祈福時柔軟的嗓音,輕叩公爵的心門。
燈火勾勒出她潔白無瑕的側(cè)面,她微微揚起的嘴角,如同夏日的蝴蝶振翅,驚擾了他如一潭死水般沉寂的心河。
公爵看著她,便覺得,這樣美好的花,應(yīng)該盛開在自己的領(lǐng)地。
即使,她已經(jīng)有了“獸夫”。
即使,她已經(jīng)為K家族的狼誕下四只獸崽。
即使,他從未在身邊豢養(yǎng)過任何一只雌性。
但這一刻,他想要……
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短短的幾分鐘內(nèi),公爵已經(jīng)想了許多個誘拐小兔子的計劃。讓他沒想到的是,還不等他按照計劃將她帶回自己的領(lǐng)地,就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自己撞上來的小雌性。
偏偏,她又那么容易相信陌生人。
應(yīng)該將她永遠留在瓦羅蘭帝都。
她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不會受到任何事物的打擾。
這樣美好的花,就應(yīng)該永不凋零。
而不是,哽咽著留下一封訣別書,毅然決然的奔赴死亡。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yīng)該給她自由。
就算她拿命要挾,沒有他的允許,她根本死不了。
應(yīng)該要關(guān)著她,囚著她,鎖著她,在她腳踝上掛一只鈴鐺,不管去哪里都永遠抱著她。要讓這只小兔子時時刻刻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公爵絕不會給任何人可乘之機,也絕不會讓她陷入任何危險之中。
而現(xiàn)在,他為小雌性退讓了一次,就換來了這場永別。
守在門外的隨從,額頭突然感受到了一滴雨。
他抬頭,看到天空陰云密布,剎那間雨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墜落。
溫泉池面被雨水激起層層漣漪,深藏池底的蛇尾如被釘死了一般,就連岸邊的男人都仿佛成了一座雨中雕塑。
雨水打濕了公爵墨藍色的發(fā),衣襟微敞,雨水順著他蒼白的下顎滑入他胸膛,他閉著雙眼,所有身居高位的運籌帷幄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像是失去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
“告訴我,你的消息……”
“我應(yīng)該要去哪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