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離開孫明禮的辦公室之后,孫明禮緩緩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那深邃而凝重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著對面墻壁上懸掛著的"春風化雨"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猶如翻涌不息的波濤一般,充斥著梁棟剛剛所說過的每一句話語。
梁棟以一種客觀且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詳細剖析了莊子囿與費赟近期一系列行為舉止背后所隱藏的真實意圖。
接著,他語氣嚴肅地向孫明禮發(fā)出警示:
“孫書記,你看看現(xiàn)在的情況,他們如此明目張膽地行事,簡直就是在玩火自焚!倘若有朝一日,這些人的丑陋行徑不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毫無疑問,將會引發(fā)一場驚天動地的軒然大波,使得整個定南官場都陷入巨大的動蕩之中!盡管你并非土生土長的定南本地人,然而身為定南省委書記,你責任重大!如果真到了事情敗露之時,您仍毫無作為,那么哪怕僅僅只是背負一個'失察'之名,恐怕你也難以承受得起。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能夠在這場風暴來臨之前,成功將自身從中剝離出去,或許便已是最為理想的結局了。當務之急,你務必旗幟鮮明地同那些人劃清界限!尤其在涉及到大是大非的問題時,更是絲毫容不得半點兒退讓!”
梁棟還對孫明禮辦公室里掛著的那幅字,發(fā)表了一番獨特見解。
他說,這幅字簡直就是孫明禮踏入定南之后的心路歷程最真實生動的寫照!
平心而論,別看梁棟這家伙年紀輕輕,可其敏銳的洞察力,遠遠超出了他的年齡。
僅憑“春風化雨”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就能夠剖析解讀出如此深層次的內涵來,換作常人,若沒有個幾十年的沉淀和積累,肯定難以達到這般境界。
據梁棟所言,當初孫明禮初到定南之際,可以說如同一名“光桿司令”。
所以他便采用了懷柔手段,試圖在定南各勢力之間謀求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tài)。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莊子囿、費赟以及盛全國等人,完全不買賬,壓根兒就不吃這一套。
打從一開始,這些人便抱起團來,共同抵制孫明禮。
身為一把手,反被一眾屬下們玩弄于股掌之間,這樣的滋味感受究竟如何,恐怕唯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才能夠深切體會得到吧。
若要細究起來,孫明禮之所以能夠成功破局,這一切的契機皆源自于梁棟來到景川之后所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
毫不夸張地說,梁棟簡直就是孫明禮的福星!
梁棟將自己在緬北所斬獲的輝煌成就,毫無保留地拱手相讓給了孫明禮。
這一舉動,不僅使得孫明禮得以風光無限,更是讓他萌生了在十月份放手一搏的念頭。
而正是因為這次嶄露頭角的機會,也使得孫明禮在定南的威望如日中天,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鼎盛之勢。
在這種形勢下,原本那些立場不堅定、左右搖擺不定的人,迅速改變態(tài)度,紛紛向孫明禮遞交“投名狀”,以示忠心。
就這樣,孫明禮逐漸扭轉局勢,由最初的被動挨打,一步步轉變?yōu)橹鲃映鰮,并一步步掌握了常委會的主導權?br>
然而,即使已經占據上風,孫明禮在定南推行的策略,仍然是以懷柔為主。
對于費赟和莊子囿這樣的人物,只要有可能,他都會盡力爭取他們的支持與合作,盡量避免與之產生正面沖突或針鋒相對的局面。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莊子囿他們才會肆無忌憚地在孟西鬧出那么大動靜。
梁棟的話,孫明禮自然是相信的,但他還是有很多糾結的地方。
就算梁棟沒有危言聳聽,就算莊子囿、費赟他們真的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孫明禮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跟他們撕破臉皮。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一旦桌子被掀翻,大家誰都別想好過!
如果他孫明禮能把事情先摁一摁,拖到今年十月份,一旦他成功上位,離開了定南,那定南這邊就算真的翻了天,跟他也沒有什么關系了。
這,就是孫明禮最為糾結的地方。
……
莊子囿被梁棟拒絕后,先把弟弟莊子固叫了回來,當面囑咐他,不惜代價也要把孟西那邊的屁股給擦干凈了。
莊子固不解地問道:
“我們的拆遷工作,馬上就要見成效了。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保證掃清‘望天樹’景區(qū)周邊的一切障礙,拔掉所有的釘子戶,讓‘大宇’順利接手‘普安’的‘旅游小鎮(zhèn)’項目。咱們不是早就商量好的嗎?如果梁棟要下水,咱們就想辦法讓他深陷其中,如果他不下水,那就讓‘大宇’成功取代‘普安’,咱們也能從‘大宇’那邊得到一大筆好處。這筆賬,不管怎么算,咱們好像都是穩(wěn)賺不賠的!”
即便是在自己親弟弟面前,莊子囿依舊板著一副撲克臉:
“老二,難道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讓你把定南的屁股擦干凈,意思就是說你們在定南干的那些事,已經被梁棟抓住了把柄,那小子現(xiàn)在已經盯上你了!我花了不少代價,才請到孫明禮出面調解,可梁棟那小子連孫明禮的賬都不賣,你沒看孫明禮當時那個臉,黑得跟炭一樣!”
莊子固滿不在乎地說:
“梁棟能抓住我什么把柄?郭炳坤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了,他怎么可能查到我頭上?”
莊子囿有些怒其不爭,指著莊子固的鼻子道:
“不知道你這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簡簡單單一件事,到了你手里,不是出現(xiàn)這樣的紕漏,就是出現(xiàn)那樣的紕漏,我這一天天的,都成了你的專職‘救火隊員’了!”
莊子固笑道:
“哥,我腦子沒你的好使,動腦子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呢,只負責執(zhí)行!
莊子囿道:
“你看看你都執(zhí)行了些什么?也不看看現(xiàn)在都是什么年代了,還學著以前,搞什么‘黑磚窯’!我早就警告過你,要你行事不要這么張揚,該收斂的時候,一定要收斂一些。悶聲發(fā)大財,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