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省長雷正軍投票的時候,他和梁棟交換了一下眼神。
在此之前,關于郭冉冉的任命問題,梁棟和雷正軍已經進行過交流。
雷正軍認為,即使郭冉冉的任命能夠在五人小組會上順利通過,也未必能夠過得了常委會這一關。
面對雷正軍的疑慮,梁棟微微一笑,解釋道:
“我也覺得現(xiàn)在就將郭冉冉扶上如此高位,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不過,我這樣做其實是有其它目的的。我需要借助這個機會來為我打個掩護,我的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機會把益彰的事情給揭露出來!
雷正軍不知梁棟在籌劃什么,于是便追問:
“郭冉冉的任命與益彰有什么關系呢?”
梁棟便將益彰市長陳嚴冬去找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
講完這段插曲后,梁棟又接著往下說道:
“我會想辦法做通許鐸和苗元慶二人的工作,讓他們在五人小組會上跟您配合。這樣一來,謝學義和楊華忠應該不會對郭冉冉的任命提出太多異議……”
梁棟說到這里,雷正軍突然打斷了他的話,順著他的意思繼續(xù)道:
“等到了常委會,他們那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絕對會在郭冉冉的任命上提出反對意見,到時候你就瞅準機會把水攪渾,然后順理成章地把話題引導到益彰那邊去?”
梁棟淡淡一笑,點了點頭,默認了雷正軍的這番話。
然而,雷正軍似乎還有些疑慮,他皺起眉頭,又問: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消息傳到了那個郭冉冉的耳朵里,她會不會對你產生什么誤解?”
梁棟聞言,卻是一臉自信地回答說:
“郭冉冉可是我親手帶出來的兵,我相信,她應該也會像我信任她一樣信任我的!”
雷正軍聽了梁棟的話,搖了搖頭,又指了指他:
“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句話可真是一點都不假!我發(fā)現(xiàn)你身邊的人,基本上都和你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梁棟聽了雷正軍的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還接著調侃道:
“既然你這么覺得,那你兒子跟我肯定也是同一類人!”
雷正軍也被梁棟的話逗樂了,笑著回應道:
“曉光跟著你,我很放心!”
……
雷正軍與梁棟對視一眼后,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
“槐安示范區(qū)如今可是咱們嶺西省最為炙手可熱的經濟明珠,所以在任命示范區(qū)管委會主任的任命上,我們必須慎之又慎!關于郭冉冉同志的履歷,我也仔細研究過。不得不說,她確實是我們干部隊伍中年輕同志里的佼佼者。這些年來,她所取得的成績大家都有目共睹,她的能力也得到了廣泛的認可。但是,要將她直接放在槐安示范區(qū)管委會如此關鍵的位置上,我個人認為,目前來看還是有些欠妥的……”
說到這里,雷正軍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
“綜上所述,在郭冉冉同志的任命上,我投反對票!”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雷正軍和梁棟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但誰能想到在如此至關重要的時刻,他竟然會毫不猶豫地投下反對票!原本的投票情況是四票贊成,五票反對,還有兩票棄權。如果雷正軍也選擇投贊成票,那么結果將會是平局,一切都還有轉機。然而,他的這一舉動卻徹底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使得局面急轉直下。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雷正軍身上,仿佛想要透過他那平靜的外表,看穿他內心真正的想法。謝學義、楊華忠等人更是感到難以置信,他們怎么也想不通雷正軍為何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做出這樣的決定。這不僅讓郭冉冉的任命陷入了僵局,更讓大家對雷正軍的動機產生了深深的疑慮。
許鐸面沉似水,他的目光在雷正軍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中似乎蘊含著許多復雜的情緒。
沉默片刻后,許鐸終于緩緩開口,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既然雷省長也投了反對票,那我這一票投與不投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
他頓了一下,環(huán)視了一下會議室里的眾人,接著說道:
“既然如此,我宣布,擬提拔郭冉冉同志擔任槐安示范區(qū)管委會主任的任命,不予通過!”
眾人聞言,都不禁面面相覷。
許鐸并沒有給大家太多反應的時間,緊接著又道:
“關于槐安示范區(qū)管委會主任的人選,組織部再作他選!”
說完,他直接站了起來,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宣布道:
“散會!”
許鐸像往常一樣,第一個走出了小會議室。
緊隨其后的,是步履匆匆的雷正軍,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目送著兩位領導離開之后,剩下的常委們并沒有像往常那樣,三三兩兩湊作一團,邊走邊說著些什么。
相反,他們各自收拾好東西,然后又全都默不作聲地各自散去。
整個會議室里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氛圍,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謝學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楊華忠就亦步亦趨地跟了過來。
楊華忠一進門,反手把門上了鎖,然后自顧自地走到飲水機旁,用一次性紙杯給自己接了半杯涼水,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水后,他還把紙杯捏作一團,像是在發(fā)泄著什么情緒一般,狠狠地丟進了垃圾桶里。
謝學義陪著楊華忠在會客區(qū)的沙發(fā)里坐下,然后問道:
“楊部長追到我這兒,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對楊華忠的到來并不感到意外。
楊華忠看了謝學義一眼,回答說:
“謝書記不覺得今天這個會開得太反常了嗎?”
謝學義老奸巨猾地笑了笑:
“反常?哪里反常了?我沒覺得有什么反常的呀?”
楊華忠知道謝學義是在裝糊涂,就不滿地說:
“老謝,梁棟那小子前兩天專程跑到槐安調研,目的就是攪黃你的好事,這口氣你能吞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