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敏銳地察覺到侯天堯似乎有話要說,但就在這時,侯天潤卻突然悄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服。
侯天堯轉(zhuǎn)頭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
梁棟見狀,心中略感疑惑,他決定主動打破沉默,對侯瑞敏說道:
“侯叔,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您這樣強行逼迫侯省長低頭,他心里肯定還是會有些抵觸的。萬一在某個關(guān)鍵的時刻,他突然在背后給我來這么一下,那可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侯瑞敏聽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有我們老大在,他絕對不敢!”
梁棟聞言,不禁有些詫異地看了侯天潤一眼。
他對侯氏兄弟倆的情況也有所了解,侯天堯從政,如今官至副部;而侯天潤則從商,掌控著龐大的“侯氏集團”。
在蘇家最為鼎盛的時期,渭城有兩家最為著名的家族企業(yè),其中一家便是“恒華”,另一家則是“侯氏”。
“恒華”雖然也涉足房地產(chǎn)領(lǐng)域,但其主營業(yè)務還是商超,所開發(fā)的地產(chǎn)項目基本上都以商住性質(zhì)為主。
然而,“侯氏”的情況則完全不同。除了擁有一家在渭城赫赫有名的“侯氏地產(chǎn)”外,“侯氏”旗下還有一家規(guī)模龐大的民營建筑商——“侯氏建筑”。
盡管父親侯瑞敏目前仍然掛著董事長的頭銜,但實際上他已經(jīng)很少過問集團的事務了。
如今,“侯氏集團”的實際掌控者正是侯天潤。
一般來說,商不如政,侯天堯已經(jīng)官至副部,按常理而言,侯家理應將侯天堯視為家族的核心人物。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侯家的當家人顯然是哥哥侯天潤。
這種與常規(guī)相悖的局面,讓梁棟對侯天潤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梁省長,”侯天潤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種沉穩(wěn)而緩慢的語氣說道,“我想,您今天特意把我們父子三人約到這里來,恐怕并非只是簡單地想要見個面、聊聊天而已吧?我猜,您實際上是想給我們一個機會,一個能夠改變目前局勢的機會,對不對?”
他的話說得很慢,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聞,顯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了的。
說完這些后,侯天潤靜靜地看著梁棟,似乎在等待對方的回應。
梁棟心中暗自驚訝,這侯天潤果然不一般,他的分析竟然全都與事實基本吻合!
梁棟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之人了。
侯天潤等了一會兒,不見梁棟吭聲,就繼續(xù)道:
“如果您真的對我們侯家失望至極,覺得我們已經(jīng)無可救藥了,那么您根本就不會安排今天的這次約見。然而,您并沒有這樣做,這說明您對我們侯家還抱有一定的期望,或者說,您還想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侯天潤的分析條理清晰,邏輯嚴密,讓梁棟不禁點頭贊同。
這侯天潤確實是個聰明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沒必要故作深沉。
于是,梁棟毫不掩飾地向侯天潤豎起了大拇指,對他的分析表示高度認可,并推崇道:
“侯總,厲害!既然侯總把事情看得如此透徹,那我也就不再繞圈子了,咱們開門見山吧!
梁棟稍稍停頓了一下,繼續(xù)道: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渭城都在熱議一件事,那就是CBD那邊的超級工廠項目。這個項目的規(guī)模之大,影響之廣,讓所有人都為之側(cè)目。雖然目前還無法確定最終會由哪家公司來承接這個項目,但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大宇’還是‘盛世’,都需要找到合適的建筑商來完成這個工程。畢竟,如此龐大的項目,單靠一兩家建筑商是絕對無法勝任的。但是,我估計全國所有的大建筑商都在對這個項目虎視眈眈,到時候,競爭肯定會異常激烈。你們‘侯氏’雖然在建筑行業(yè)也有一定的實力,但畢竟只是一家民營建筑商,跟那些國有巨頭比起來,幾乎沒有什么優(yōu)勢可言。面對這么多強勁的對手,你們想要從中分一杯羹,恐怕難于登天!”
侯天潤笑了笑,道:
“梁省長既然這么說了,肯定就是有辦法能幫到我們‘侯氏’了!
梁棟附和道:
“沒錯,‘侯氏建筑’是咱們嶺西民營建筑商的領(lǐng)頭羊,還是咱們渭城民營企業(yè)的一張名片!省里在制定政策時,肯定會對我們本地企業(yè)有所關(guān)照的。不過嘛,省里還有那么幾家半死不活的國有建筑企業(yè),他們家家都是嗷嗷待哺,眼巴巴地等著省里給它們分點活兒干。這么大的項目,省里怎么可能不照顧一下這些‘親兒子’呢?所以啊,就算省里再怎么傾向我們本地企業(yè),也得先緊著他們……這樣算下來,留給我們的份額,基本上就所剩無幾啦!”
侯天潤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梁棟的看法,接著他話鋒一轉(zhuǎn),自信滿滿地說:
“雖然我們民營建筑商的規(guī)模確實比不上那些國有巨頭,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優(yōu)勢。∥覀兏屿`活,能夠快速適應市場變化。而且我們的報價更低,更具競爭力。只要省里能給我們一個公正公平的競爭環(huán)境,我相信我們一定不會辜負領(lǐng)導們的期望的!”
梁棟面帶微笑地說道:
“我相信你所說的都是真實情況,但我仍然認為你過于樂觀了。”
侯天潤見狀,急忙回應道:
“梁省長,您就別再賣關(guān)子了,快告訴我吧……”
梁棟微微一笑,繼續(xù)道:
“到時候,省里會專門成立一個項目推進領(lǐng)導小組,而這個領(lǐng)導小組的組長必然會是雷省長……”
他的話還未說完,侯天潤便已心領(lǐng)神會。
侯天潤雖然并非官場中人,但他的政治敏銳性卻絲毫不遜色于那些官場的老手。
梁棟都把話說到如此地步了,如果他還不能領(lǐng)悟其中的深意,那恐怕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侯天潤的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欣喜之色,忙向梁棟承諾道:
“梁省長,若是您能在適當?shù)臅r候幫我引薦一下雷省長,我們侯家必定會對您言聽計從,唯您馬首是瞻!”
然而,梁棟卻擺了擺手,然后又指了指侯天堯,對侯天潤道:
“侯總,你需要去攻略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侯省長。”